金兀术淡淡道:“花溶,你早日去安息着,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分开。”
花溶没有作声。
密林里,有夜莺的歌声和各种虫子的叫声,一队夜行人快马加鞭,马衔片,蹄包裹,悄无声气地绕道超出金国边疆,直奔燕京。
两名仆妇立即拿了团茶和一套茶具快步上来,放在一张案几上。花溶看得清楚,这茶叶是上好的龙凤团茶,而茶具是钧窑出产的上品,特别茶杯,是玉普通晶莹的玫瑰红,映着盘底的金龙,在牛油蜡烛下收回夺目的光彩。
她忍不住:“狼主就全听他的?”
她面露忧色,声音也略微大了一点:“九哥,他会率军来救我们么?”
“金兀术?”
花溶声音也淡淡的,自顾地去给本身倒了一杯茶喝下去,茶早已冷了,发散出一股浓烈的奶腥味,她低低说:“这茶,终归跟南边不一样。”
“四太子,请喝茶……”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奴身为大宋公主,也只能一辈子在他乡被人役使。女人,你若能回到宋国,异日若听得奴的死讯,可燃烧数陌钱纸,为孤魂营求冥福……”
他的声音淡淡的:“花溶,夜深了,你还不歇息?”
此时,她穿戴太子府筹办的一身简朴的女装,头发高高挽起,身上是淡黄色的南朝衫子,只一双纤手伸出来,暴露一截乌黑的胳臂,拿着木勺,在茶水里翻飞。
这还是金兀术第一次亲眼目睹南朝女子是如何煎茶。
她惨淡闭上双眼。
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好,不再有任何的战役,任何的硝烟,任何的派系斗争,仿佛置身在无边无边的广漠草原,看着春暖花开,听着鸟语花香,糊口那么安好,人生也那么安好……
乃至那两个昏君。
“媾和?九哥为甚么要媾和?跟豺狼一样的虏人怎能媾和?”
他没有作声,眼睁睁地看她站起家,大步往门外走去。
一杯茶告终二人的恩仇?
金兀术愣一下,当即大声叮咛:“来人,拿茶具……”
花溶看着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低声问:“是金兀术折磨你?”
两名仆妇打水来,正要操纵,花溶站起家走畴昔:“你们退下罢,我来……”
莫非男人的思惟和女人有天大的不同?
虽不是四太子脱手,却满是拜他所赐!
她惨淡摇点头,堕泪说道:“是王君华和四太子府的其他侍妾打的……其他侍妾欺负奴是宋人,王君华是发雌威,不敢折磨虏人女子,只敢拿奴出气……虽不是四太子亲身脱手,但是,也满是拜他所赐……”
“女人,你若还能回到宋国,请劝我九哥千万不能媾和,只能励精图治,媾和救不了我们,要强大的军队才气救回我们……”
“公主……”
花溶听着她绝望凄楚的声音,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天薇行了一礼,回身快速走了出去,肥胖的背影,很快消逝在了牛油蜡烛的暗影里。
“狼主对他恨之入骨!但是他把握着金国一半的兵马,想矫诏先动手为强……”
她要走了,这个女人要走了!别人是割袍断义,她这是煮茶绝情!
花溶还是一人静坐在诺大的客堂里,看牛油收回的那种浓烟。
本来如此。
“你也不必留下了,韦太后的处境,我了若指掌,她这模样,是不会回宋国的,你不消做无谓的捐躯,明日一早,我便派人送你去边疆,或许你还能保住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