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马已经跑过来,亲热地看着金兀术那匹一等一的千里名驹。
两人之间隔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隔着岳鹏举,一道没法超越的樊篱。他暗叹一声,在跳动的火焰里看她蕉萃的面孔。这才认识到,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一向挣扎流亡,家没了,丈夫没了,儿子也没了……前辈子挣扎在流亡里,后半辈子挣扎在复仇里。
她俄然展开眼睛,小弓一挥,他幸亏躲得快,小弓落在中间的青草上,激起一阵灰尘。花溶狠狠看他一眼,又闭上眼睛。金兀术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一震,那是满含仇恨的一眼,比跟他厮杀时更加狠恶。他满腔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讪讪退归去,远远地坐在一边看着她。
“要拿下大宋江山,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再说,当初我父王几十人马起兵,生长强大,没有甚么内奸喽啰,不还是活捉宋徽宗父子?”他哈哈大笑,倨傲非常,“赵德基越来越荒淫无道,秦桧骄横贪婪。大宋就如一头猪,身上沾满了苍蝇和蛆虫,不等别人去杀,这些驱虫就会渐渐吃空它的肉,腐蚀它的骨,假以光阴,等它油尽灯枯,本太子再统兵南下,灭宋岂不是手到擒来?”
“花溶,走吧,现在对于你来讲,能先杀掉一个仇敌就先杀掉一个够本。不然,你还能有甚么体例?”
花溶看着前面无穷的风景,立足不前。
他苦笑一声:“这个时候,我还能耍甚么花腔?”
杀人偿命,负债还钱,自古皆然。
女真贵族们固然对如许的美景已经见惯不惊,但还是忍不住欣喜,女眷们手拉手到湖边采摘弓足花戴在头上,临水照花,相互夸奖对方的容颜。
“花溶,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金兀术刚刚才说了这番话,此时听到“蛆虫”二字,饶是他在满心欣喜下,也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仿佛那些毒素一下发作,在血液里加快流淌起来。
花溶一点也没有忽视他眼中的惊骇,淡淡说:“这毒的最后刻日另有一年,如果其间你敢再有甚么歪心眼,我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
金兀术也勒马看着她。
恰是弓足花盛开的季候,和女真的白山黑水差异,这片昔日辽国的大草原百花盛开,一望无垠,远远看去,只见各种牛羊麋鹿在草原上奔驰腾跃,如一幅活动的绿色画卷。
金兀术在烧烤一只打来的野羊腿,他的一只袖子被撕烂,衣衿掉下来,他干脆撕掉袖子,光着膀子翻动野羊腿。垂垂地,野羊腿已经披收回浓烈的香味,他抬眼看去,火堆的另一侧,花溶悄悄地啃着一块干粮,不时喝一口水。她穿一身青衣,随便带一顶头巾,脸上尽是风霜,如一个落拓的流浪汉。
“金兀术,你最好不要耍甚么花腔。不然,你本身晓得结果。”
金兀术这些日子,得她第一次开口,欣喜说:“遵循路程推断,估计还得半个月后才气达到。”王君华养尊处优,天然不会像他们如许一日千里逃亡赶路,是以远远地落在了二人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