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沿这才扭头看过来,许是断了一只手的原因,他身上多了些以往并没有的森冷,连笑声都多了几分古怪:“皇上身边的人总算是懂事了,蔡添喜那老货如何不见了?莫不是下船的时候出错淹死了?”
殷稷没急着开口,只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此次他没有戏耍王沿,当真将茶推到了他手边。
早在见到王朱紫满腹心机却一脸荏弱时,他便晓得王沿毫不是人前那副浮滑易怒的模样,这父女两个,都会演戏。
“皇上真是妙手腕,”他阴阳怪气地叹了一声,“旁人只觉得你是被逼无法,那里料获得你是步步为营,逼我王家中计,我们都小瞧你了。”
他也是在被萧窦两家几番摸索架空后才反应过来的,当时他还沉浸在天子被迫和他低头的快感里,回神后嫌隙已生。
殷稷没有被激愤,反倒也跟着笑了。
即便如此,事情也不是不能转圜的,但天子一回宫就将有力翻身的徐功交给了大理寺,徐功是谁?他王家一手搀扶起来的左膀右臂。
殷稷抬脚进门,路过王沿时才开口:“朕笑的天然是当日的心慈手软,如果当日屠船,本日想必能清净很多。”
可即便如此,殷稷当日罢手也并非是顾忌他们,如同祁砚所说,就算世家反了,他们也有一搏之力,可一搏以后拿甚么再去对抗靖安侯?
两害相权,只能取轻。
“朕会给你你更想要的东西。”
“你本日来就是耀武扬威的?”
可当日天子将王朱紫有孕之事昭告天下,世人只看得见他在和王家服软,却没看出来掩蔽在此中的险恶用心。
他从未被人算计得如此完整过,可他还是按捺下统统不痛快来了这里,不为旁地,而是那块名为皇位的肥肉过分诱人。
让人都觉得他王家是把谁都能够用的刀有何不成呢?
他渐渐坐下来,将汤婆子拢进袖中,先前站在幽微殿门外时不感觉冷,此时回到这空荡荡的乾元宫倒是感遭到了彻骨的寒意,明显地龙烧得那么旺,却仍旧遍体生寒。
殷稷昂首看他一眼,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绝而有任何非常,语气仍旧淡淡:“朕不会让你亏损。”
他晓得世家放肆,却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在天子面前连模样都不装的境地了。
几个月罢了,他王家等得起,到时候新仇宿恨一起算。
殷稷听都没听就回绝了,王沿低哂一声:“你猜到了?”
他在殷稷面前端坐下来:“皇上的处境我清楚,有些话就不必讳饰了,想要我王家保你这几个月的命,能够,但除了皇位以外,我另有一个前提。”
归正统统人瞥见的都是执刀人,不管景象多凶恶,刀都能够满身而退。
若非如此,先皇也不需求陪葬一个天子出来。
而这统统的祸首祸首,就是面前这个本该听话做傀儡的棋子。
“这笔账你能够算在朕头上,她是为了朕。”
大理寺卿有多油滑人尽皆知,天子此举就是在给他脱罪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