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淳也不觉得意,陆稹的声音又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尽好本身的本分便好。”大绫紫袍穿在他身上,很寡淡的模样,他喊了声福三儿,“上路。”
车内满盈着因狭小而产生的紧急感,梅蕊迟疑了半晌,终是开口问道:“护军的伤,可有大碍么?”
“诶诶诶!”车帘子还将来得及放下来,赵淳赶紧出声,福三儿恼得瞪了他一眼:“你另有甚么事儿?”
车帘翻开一角,赵淳豪气勃勃的端倪鲜明呈现,见着梅蕊与陆稹同车,他明显也愣住了,陆稹从袖中摸出了令牌,面无神采地朝赵淳扔去,梅蕊侧着身看得清楚,陆稹是照着脸来扔的。
福三儿感觉这小小的统领卫必定是疯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地,竟然找起了自家护军的茬,想出言提示他该去请个大夫看看病了,自家护军在车内简短地哦了一声:“你的意义是,我不能带她出去?”
跟着怀珠待久了就是这点不好,碰上个事情也爱学着瞎想,但目睹着要驶出皇城了,都说面前的陆护军心狠手辣,这些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来的,梅蕊将下唇咬得泛白,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护军要将奴婢带往那里?”
“护军那里的话,”赵淳开朗笑道,“卑职只是确认一下,不然碰上浑水摸鱼想要偷溜出宫的,届时被查了出来,怕又要说卑职渎职了。”
药瓶还在手里攥着,已经被她捂热了,梅蕊惴惴不安地盯着车帘子,恐怕下一瞬就有几个生得虎背熊腰的人出去将她给捆住。
他摆足了高位者的姿势,甚么都让梅蕊本身来测度,梅蕊抿了抿嘴角,从袖中将瓷瓶拿了出来,攥在手心递上去:“奴婢这里有些伤药,对烫伤倒是很有功效,如果护军不嫌弃,还请收下,也当作是奴婢对护军的一番歉意。”
这会儿来装善解人意,梅蕊倒有种最后的慈悲的感受,都说那些被判了斩刑的犯人,在处斩前都会给他们吃些好的,免得他们饿着肚子上路。陆稹现在的这幅做派,是不是怕她腿站麻了走不动鬼域路?
“并不是如许的!”梅蕊脱口而出,躬身站在行进的车厢内非常难受,她又将腰往下压了压,对于探听陆稹与先帝的这事儿她也于心有愧,总觉着是在追根究底地看望旁人的隐蔽,但是隐蔽如果情愿为旁人所晓得的话,那便称不上隐蔽了。
赵淳这才将眼神从梅蕊身上移开,咧开一口白牙,对陆稹抱拳道:“卑职奉的是护军大人您的令,不敢有所疏漏,还望大人包涵。”说着将乌木鎏金的令牌交还给福三儿,福三儿横眉吊眼地一把抽了返来,还顺道送给了赵淳一声从鼻腔里收回来的哼。
人的去处,可不就那么方寸大的处所么。梅蕊心头紧了紧,这时车停了下来,内里传来了一个熟稔的声音,中气实足地:“令牌。”
福三儿在外边坐着,尖尖细细地声音有些不满:“这是护军的车驾,谁给你们胆量拦下来的?”
又来了,梅蕊受不了他拿这副调子来同她发言,面色涨红:“这些顽笑话,还请大人适可而止。”
她正想在裙上擦洁净,就听着陆稹淡然问道:“你哭甚么?”
她深思着这会儿归正都已经被带了出来,要杀要剐只能悉听尊便,也干脆依了他的话坐下,低低地说了句:“多谢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