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道:“学士就因如许一件小事儿被陆护军给卸了差事?护军也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些,且那杯水也未见得有多凉,如何就惹了他不快呢,怕不是学士您往前获咎过护军大人,他特地来寻事儿打压您的吧。”
梅蕊苦笑着应是:“那奴婢这得领个甚么罚呀?”
杯盏被一双骨节清楚的手接了畴昔,那人细心避开了她的手,碰也未碰到她,梅蕊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绝望,但鄙人一瞬她的绝望之情便全然消逝无终。
“我免得,”梅蕊笑道,她搓了搓手,对世人道,“我既然被撤了差事,便不留在这里了,还得依着陆护军的话去领罚,各位保重。”
她将事情原委对嬷嬷说了,嬷嬷嗳呀一声:“蕊学士呀,不是老奴说你,你何为么不好,非要去那位护军大人面前作死。那就是个吃人的鬼呀!你瞧瞧,当今皇上都被他吃得精气都不剩了。”
世人非常依依不舍,有个宫女拉着她的袖子道:“那册素书学士都还未同奴婢讲完,这就要走了么?”
文学馆中的人都笑作了一团,梅蕊也跟着笑,又作了一番道别后往掖庭内走,掌科罚的嬷嬷瞧见了她,怪是讶异的:“蕊学士如何来了?”
嬷嬷眼皮一翻,啧啧道:“就板著吧,但也得过上个几日,现下宫里忙着咧,谁顾得上管这些小事。照老奴说呀,蕊学士你就当这件事儿已经做了,还免得受这苦,护军大人每日事件繁忙的,哪有工夫管你是不是真的来领罚啦?”
随后便带着缓过气来的太子拂袖而去,之前跟着他出去的那乌泱泱一大群人也跟着鱼贯而出,文学馆中顷刻空了出来,之前大气都不敢出的人现在才算是活了过来,都朝梅蕊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得不过都是同件事情。
“必然必然。”
梅蕊有些无法,但小宫女的神情非常固执,震惊了她心底的某根弦,她软下上神采来,道:“你能够带着书来我屋中寻我,届时我持续替你讲。”
“嗳,学士你就是心太宽了,这顿罚如果落在了旁人身上,早急红了眼,板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哦!”
她将手揣在怀中,渐渐地往回走,怀珠还在荣妃那处没返来,她便径直褪了鞋袜上榻躺着,迷含混糊就睡了畴昔,带醒来时候,业已入夜了。
他的声线偏清澈,说话的语速不快,给人一种游刃不足的威压感,梅蕊夙来听闻这位护军的威名,即便是对方在理取闹她也不想与人顶撞,除非她不要命了。
“诶,好的,有空常来同老奴讲讲书啊,蕊学士。”
太子仿佛对他非常畏敬,又或许是因喉间还呛着糖糕说不出话,一张粉雕玉琢的脸憋得通红,短短的胳膊高低挥动,陆稹抱着他,思考了一番后道:“殿下是要喝水?”
陆稹这才抬起眼来将她端庄打量一番,本朝重文史,连带了后宫也多有崇文之风,天子便在文学馆中置了女学士一职,专管后宫中人演算读书,教习礼节之事。但教习礼节本有尚仪局在那头,梅蕊戋戋一个女学士天然比不得那些深谙宫规的姑姑嬷嬷们,她也干脆乐得安逸,偶有那些想识字的宫人来寻她,她便来教一教,更多的时候都是躲在藏书阁中看书。
她正思考着要不要厚着面皮去文学馆蹭一段光阴的饭,门呼地一下被推开,一个穿戴青袄的人影朝她扑了过来,将她胸前撞得闷痛,她揉着胸皱眉,怀珠却已经开端抹眼泪:“好蕊蕊,你是不是遭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