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稹站在那边,高低打量了何敬一眼,俄然笑了,“统领是否曲解了甚么?”
陆稹停下了步子,拥动手炉,一双眼冷酷地看着他,福三儿在前面出声了:“谁给你如许的大的胆量,敢拦护军的道,还不快滚蛋!”
还是老夏特长肘捅了捅他,“我说何敬,你这是倒大霉了。”
陆稹的神采俄然变得冷冽,他招了招手,便有亲卫鱼贯而上,将何敬制伏在地,他掸了掸落在狐裘上的雪沫子,淡然道:“当日我说的是,让你如愿以偿。”
梅蕊牙关都在颤抖,渐渐转过身,假装无事普通向襄王行了个礼:“给王爷存候,陛下叮咛奴婢来奉告您一声,掖庭备有新贡的鲜果,王爷离宫前无妨带些归去,给王妃与小世子解馋。”她的眼睛盯着鞋尖儿,声里透出些微的颤,“王爷若没有旁的事儿,奴婢便先退下了。”
他无不暴虐地想,早传闻这陆稹生得斑斓,没想到真比娘们儿还标致,就光说那一双手,白花花地晃眼,握起来手感必然不错。他是男女通吃,家中有妻儿,还要去内里逛小倌院的,现在乍见了陆稹,竟感觉此前本身所识的头牌花魁都是些俗不成耐的脂粉腻香,歹心机生了起来,邪欲上了头,又不由自主地再多看他一眼。
明里暗里的一番讽,何敬倒是对劲的很,本觉得戳中了陆稹的关键,内侍么!最怕被别人提及的不就是那档子事儿,总归是缺了一块肉的,传闻宫里的好些公公都要把那块肉当宝贝一样存起来,今后是要带进棺材里的。
老夏从怀里摸出来个酒葫芦,拧开了壶嘴儿咂摸品上一口,酒从喉头辣过,周身反倒和缓起来,他眯起眼来,“得了吧,那位达官朱紫都没喊甚么呢,你倒叫喊个不断,不就是没婆娘睡么?到了玉门关,西域的舞姬满街都是,看不乐死你!”
“天然当真!”何敬拍了拍胸脯,“男人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如何?”陆稹正给梅蕊写信,头也未抬,“感觉我会输?”
这兵卒名叫何敬,贫困人家出身,在虎帐里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差,近几年日子度日得不错,养出了很多弊端,他从老夏手中抢过那酒葫芦,猛的灌了一口,给呛得双眼通红,郁郁地盯着那辆马车,哼道:“不过就是个净了身的,算甚么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只怕是真正到了疆场上,见到那些突厥人都会吓得走不动道吧!”
冷酷中透着威仪的嗓音,比平常男人要清越很多,又不是内侍的那种令人发腻的尖细,何敬听得气血上涌,那双凉薄的眼又落在他身上,陆稹看着他,道:“你方才说,让我一手一脚与你比试,是么?”
何敬嗳哟了一声,“谁给的胆量?天然是陆监军了,监军上回说的话末将可都记得一清二楚,监军莫不是想狡赖?”
“不不不!”福三儿忙不迭地点头,“护军贤明神武如何会输,主子不过是担忧……”
与此同时,在迢迢相隔于云端的长安,襄王正立于梅蕊身后,望着她因惊骇而生硬的脖颈,对她道:“听到你想听的东西了吗?”
“此话当真?”
老夏不觉得然,“长得再斑斓也是个男的,有甚么用?”
福三儿怒不成遏,陆稹却波澜不惊,随行在营帐中住下后,他掸了掸袖,对福三儿道,“去校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