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感觉陆稹真的不大合适哄小孩,哪有对孩童说这些的,但太子仿佛风俗了陆稹如许的体例,用力点了点头,将眼泪憋了归去:“本宫信赖你。”
陆稹点头:“不必了,殿下,臣不爱吃。”然后他看向梅蕊,“端过来吧。”
先帝的棺木现在停在西宫,只待卜葬今后出殡,梅蕊见着这一幕内心颇不是滋味,当年她阿耶病逝后她将房契抵给了姑母一家,才换来给阿耶购置棺木的银钱。阿耶入土为安后她在无处可去,居住于姑母家三载,受尽冷眼,直至孝期以后她才单身赶赴长安。
“是吗?”太子镇静起来,他捏了捏还未长大显得有些稚嫩的拳头,“像你一样,想砍谁的头,就砍谁的头是吗?”
梅蕊耳根蓦地一红,那块糖糕被她硬咽了下去,现在确切还堵得心口发闷,但她嘴角一翘,启声道:“多谢公公美意,这水我不敢喝。”
陆稹嘴角一勾:“砍头并非儿戏,您想砍谁之前还是需求再三考虑的,但,”他的声线俄然添上了媚色,像持着锋利匕首抹上了殷红口脂的美人,伤害而诱人,“您无妨奉告臣,您想砍谁的头?”
他替梅蕊邀功,眨着眼对陆稹道:“陆稹,蕊蕊她是不是建功了啊?”
梅蕊横眉,又听他续说道:“我见多了玉石俱焚的人,哪怕是死也要拽上别人的命,在所不吝,你来路不明,我不信你。”
她已被推上了这条路,再没法在这诡谲深宫中明哲保身,如果无依无靠,比方浮萍,稍有倾波覆浪就无葬身之地,她想要在湍急水流中寻得保全之策,唯有凭借住他这块礁石。
她看得有些失神,福三儿见她不接,怕她还在同陆稹置气,便抬高了声儿开口道:“姑姑,您喝点水,方才那么大块糖糕被您两口就咽了下去,小的都怕您被梗着。”
太子正吮动手指,嗳呀一声:“本宫之前那里吃得下,也没想着要吃糖糕,只是见了蕊蕊,就馋了罢了。”
“是她害死了本宫的母妃。”
怀珠举着烛台一回身,榻上盘坐着个披头披发的女鬼,阴沉森地,顷刻将她吓得魂飞魄散,还没来得及惊叫,那“女鬼”就开口了,春雨般的好嗓音,一听就润了心肠:“怀珠,是我。”
说道这儿,她抱着梅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蕊蕊啊,真是苦了你了……”
怀珠下值回掖庭时天气已经暗了下来,现在将近年关了,入夜得早,北风阴测测地刮着,她重新到脚都是冰的。
太子摆了摆手:“去吧。”
梅蕊讶异道:“殿下两日未进食了?”
太子用力点了点头,小声道:“方才是本宫不想喝药,她为了哄本宫喝药才去做的糖糕。”说着舔了舔嘴角,“她做的糖糕特别好吃,陆稹,你要不要吃?”
怀珠还泪痕未收呢,捏起袖子擦泪,巴巴地啊了一声:“你说甚么,你还是我阿谁清明净白的蕊蕊么?”
他确然很喜好梅蕊,因她和旁人分歧,便将她放在了心上,小小的脸上有些焦心:“是不是本宫将病气过给你了,要不要请太医来替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