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大奶奶看起来和顺可儿,不说话,只望着人笑。这对伉俪还真是,老婆如此纯真的模样,丈夫倒是个夺目人。
她忍不住斜眼看着一旁的昭阳,心道若不是这个宫女半路拦着,她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个了局。隔着堵人墙天子瞧不见她,天然也看不到她的仙颜了,那怜香惜玉之心也少了一大半。
昭阳想笑,弯了弯唇,到底没敢笑出声。
天子点头:“也成吧。”
天子睨她一眼,嫌她多话:“如何跟德安似的,遇见点事就唠叨个没完。朕这是微服出巡,上个街难不成还敲锣打鼓,带着一堆人?何况朕又不是绣花枕头,朕的工夫比方淮是不成的,但比那些街头巷陌的粗人还是绰绰不足。”
“怀贤!”陈明坤仿佛起火了,又碍于天子在此,不好劈面发作,只抖着胡子沉声道,“你给我少说两句。”
“你还没用饭吧?”
天子接过糖葫芦,瞧着昭阳恋慕的眼神,想笑,又憋住了。装腔作势咬了一颗,他撇撇嘴:“好酸。”
小丫头也笑了,眨眨眼对她说:“姐姐莫要笑,这土的意义,是说质料必须乡土,统统的时令蔬菜都得是刚从乡间采摘来的,鱼虾鸡鸭也得是土生土长的,另有些更特别的野菜啊、野生竹笋。这船菜顾名思义,须在船上制作,船上享用,对外埠人来讲不失别致,是我们这儿的特性呢。”
回过甚来持续往前走,他的唇角可疑地弯了起来,这丫头忒风趣,一张脸藏不住事,活泼得紧。
圆月当空,皓风拂面。天子在前,昭阳在后。
他的话语未几,但言谈很有几分书香味,一双乌黑的眼在席间转来转去,昭阳下认识感觉此人绝对心眼子颇多。
眨眼间,过了假山,到了屋前。小丫头忙不迭施礼,然后走人。
陈怀贤又趁热打铁:“皇上刚到嘉兴,何不歇息两日,再做安排呢?嘉兴是小处所,不若都城那般气度,但胜在秀美高雅。九龙山上绿荫成林,奇花无数,皇上能够趁着这些日子日头温和,去登山远眺。梅花洲内有石佛古刹、香花廊桥,向来都备受文人推许,皇上闲来无事也可去涣散步。再多几日,入夏了,南湖的荷花也该开了,到时候泛舟湖上,看采菱女唱着小曲哈腰采菱,夜里坐画船游南湖,也别有一番滋味――”
咦,主子这是在体贴她吗?
天子道了声:“好热烈。”
陈二女人在嘉兴夙来是有头有脸的人,父亲是嘉兴刺史就算了,她还生得极有姿色,诗词歌赋都略懂一些,兼具才名。眼下在天子这里碰了钉子,内心极其委曲。
陈明坤有些歉意地对天子说:“微臣教子无方,小儿于政务上不甚精通,成日里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却上心得很。”他剜了陈怀贤一眼,板起脸道,“皇上是南□□察民情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你给我把那些歪门正道的东西都收好了,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陈明坤与天子谈着话,从嘉兴前些年闹鬼的那桩案子说到南湖水藻疯长殃及池鱼,又从上一任知府官官相护、草菅性命,说到这一任知府廉洁洁直,实乃百姓之福。天子间或问上两句,话虽未几,但句句都问在关头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