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是甚么人,心机可比佟贵妃要透亮多了,当下见她神情严峻,额头连汗都浸出来了,眼神微微一顿,就有了成算。
正入迷呢,天子俄然开口道:“对了,朕记得客岁夏天你做了那羊眼包子,前几日澜春问起来了,想向你讨那食谱方剂。”
公子哥掂了掂那茶罐子,眼波流转,笑意渐浓:“这还是头一回被骗呢,权当费钱买个经验吧。”
他一个月统共也临幸不到十次,连雨露均沾都做不到。
佟贵妃一心觉得天子会当真扶起她的,都已筹办好倚着他一同进殿,却不料他的指尖堪堪触到她的衣袖,便就落下了。
昭阳跃跃欲试,被玉姑姑喝止住了。
玉姑姑和管事的客气几句,领着人往外走。
昭阳低着头跟在她身后仓促拜别,头也没回。
天子吃着排骨瞧着她,水光潋滟的明眸里还染着排骨带来的一丝温暖,佟贵妃却偶然赏识他的俊,料峭春日背上竟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贵妃有甚么难言之处吗?”他语气没变,眉头却没那么伸展了,“是不肯教长公主,还是……”
“宫中的人在集市上抛头露面已经够惹人谛视了,你还凑这捞什子的热烈何为?”
她只能最后找根佛脚抱抱:“那,不如转头臣妾把方剂亲身交给长公主,有甚么做包子过程中该重视的,臣妾也好提点提点?何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呢,您说是吧?”
“回主子爷,今儿初八了,正该去甘泉宫。”
玉姑姑咳嗽两声,走到她身边朝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抬高了声音数落她:“好歹是宫门儿里出来的人,连这点玩意儿都要往回带,你不臊我都替你臊!”
此人是不是有弊端,三十两银子买罐假毛峰?
玉姑姑不似宫中其他女官对上面的人刻薄寡义,反倒真把她当门徒似的,到处都对她好。唯有一点不好,姑姑仿佛在男女大防上陈腐过甚了些,总感觉和男人说句话都会被人当作是水性杨花。在她看来,男人就是万恶之首,会害死人。
佟贵妃一贯不是个心机细致的主儿,性子利落,另有些凶暴,何时遇事这么推委过?
左不过就那档子事,他干脆定了个日子,月朔十五去皇后那儿,初八是佟贵妃……以此类推。
“这,这不是假的吗?”她有些回不过神来,“我不都表示你了,那小贩满嘴胡说八道,以次充好,这那里是甚么云谷寺的毛峰啊!”
她还多亏了这顿好菜,能留得他走宫来她这甘泉宫歇一晚。
得,她算是看出来了,繁华病!
佟贵妃内心有些不是滋味,她是清楚的,若非她每月借花献佛这一出,约莫天子对她也就更淡上几分。
那排骨肉香四溢,咸中带甜,嚼在口中只觉食欲大开,唇齿生津。
天子的声音顿了半晌,暖和和和再清楚不过地接了下去:“还是贵妃底子不记得羊眼包子的做法,却又不敢跟朕明说?”
昭阳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玉姑姑语气不善地问她:“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