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货郎含笑说:“公子可有火折子?让我替您点上吧。”
天子看了眼衣袖,没吱声,转头蹲了下去,渐渐地将那盏莲花灯放入水中。那灯与真的莲花差未几大小,是布做的,红艳艳的,四周都是盛放的花瓣,扑灭中间的烛心后说不出的都雅。
天子心头就跟油煎似的,不知那里来的狠劲,就这么一把将人箍进怀里,不顾统统地说:“朕不管,朕就是要你留在皇宫。你就是明天不肯留,明天不松口,朕也还能留你到二十五。都说只要工夫深,铁杵都能磨成针,朕还不信朕没法窜改你的主张!”
昭阳一心想要窜改眼下的氛围,便又厚着脸皮像平常那样靠近了些,嘻嘻哈哈地问:“主子,您许了甚么欲望呐?”
终究比及雨停,也不知谁比谁更松了口气,终究昭阳将屋子清算安妥,合上门,与天子一同踏上了来时的路。只是来时两人谈笑声风,去时却非常温馨。
昭阳内心急,最后都快哭出来了:“您如果再如许,又和那李家大爷有甚么辨别?我不肯,您还非逼着,您这不是用心欺负人吗?”
她还是走了。天子心头真真是被人用石头砸了一样血淋淋的,她晓得他的情义,也情愿为他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可就是不能回应他一星半点。她甘愿说着那些叫人动容的不幸了局,也对他喜好不起来。
掉下去可不是谈笑的。
屋内是枯燥安稳的小六合,从那狠恶的雨中蓦地回到屋内,天子仿佛复苏很多。他抹着面上的雨水,终究寂然地说:“你放心待着,不必再逃。本日之事,你大可抛在脑后,朕抱病了,脑筋不清楚,做的事情有失分寸,冒昧之处,还请你包涵。”
她只怕那答案会让她更加无地自容,会让他的眉头蹙得更紧。她低下头去,不搭话了,只又转移话题说:“这江南真是好热烈啊。”
海底月是天上月,面前人是心上人。他只盼她终会如他顾虑她如许,有朝一日离不开他,天大地大,甚么都不如相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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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傻眼了,她没想过阿谁高高在上的天子也有如许的一面,说事理是说不通了,竟然就撒泼赖皮,这,这还是阿谁杀伐定夺的天子?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一碰之下又赶快松了手,他没穿衣裳呐,她一摸就摸到不该摸的处所了,那胸上没有软绵绵的肉,反倒硬邦邦的很硌手。她涨红了脸,扯着声气儿对他说:“你,你不能这么赖皮!”
她只顾着往外走。
江南的夜晚又来了,灯笼高挂,红烛不灭。那些被大雨困在家中一整日的人都出来了,颠末一条河上时,两人随便朝下一望,竟瞥见河边挤满了人,大人小孩都捧着莲花灯,河上已有连续串的灯蜿蜒着飘向远方。水天相接处尽是一片亮堂堂的灯火,叫人分不清那是天涯的星斗,还是尘寰的炊火。
天子也坐起家来了,他未着上衣,只穿了中裤,就这么瞧着昭阳穿好衣裳,没忍住一阵狠恶的咳嗽,直咳得昏天公开,也不知痛的是嗓子还是心。余光瞥见昭阳想上前来替他拍拍背,可才动了动又愣住了,就这么木愣愣地站在原地,活像是不敢靠近他这只吃人的老虎。
天子看着近在天涯的她,又想起方才那货郎说过的话。只盼着那盏花灯是真灵验,如许他许的愿才有能够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