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拜见皇上,给您存候了。”她还是打起精力行了个礼,盈盈一拜,一身素净的裙子也随之闲逛,刺眼得很。
这她还真不晓得。昭阳一边脸红一边在内心埋汰天子,还说是明君呢,成日里不做闲事,光探听女人家的事儿,这,这可真是叫人没脸听。
小春子嘿嘿两声:“我寄父倒是想有我这么个好儿子呢,要真是亲生的,他这儿可就齐备了。”他在裤裆那儿比了比,笑得不怀美意。
昭阳瞪他:“你真不愧是你寄父的儿子,依我说,的确是亲生儿子!”
她没由来一阵失神,看着他穿戴龙袍站在面前,俄然又有些难过。
她走出大殿,闻声天子在里头叮咛德安:“章得声那庸医,此后让他不消来卖力朕的请脉了,另换人来。敬事房的人既然喜好当碎嘴子,你去宣旨,就说既然嘴碎,朕看着去掖庭管束做错事的人最合适不过,就不要再在敬事房当差了,此后换个循分的来。”
天子早说过她那张脸藏不住事,这么一看,嘴上是说着他是主子,脸上可完整没有这个意义,那清澈透亮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瞧着他,大有控告之意。可他看到这么活泼的她,俄然一下连日以来的怠倦与不安都一扫而空,积存已久的政事仿佛不再古板,连带着这寂静厉穆又灰扑扑的勤政殿也熠熠生辉起来。
天子想说不见的,但一想起这些日子敬事房和太病院都给她一个后宫妇人搅得乌烟瘴气的,心头就火大。他皱眉,跟昭阳说了声:“你去偏殿坐坐,朕先把这边措置了。”
天子这么一笑,昭阳也愣了愣神。他生得太标致了,棱角清楚的面庞,眉眼清澈温润,鼻尖与嘴唇都是上天赐赉的珍宝,那唇瓣因笑意微微上翘着,花一样都雅的光彩仿佛在招蜂引蝶。
她不知如何回应,干脆接过那只剥得整整齐齐的脐橙,掰了一瓣送进嘴里,含含混糊地说:“你可少说点吧,把稳隔墙有耳,叫主子晓得你成日嚼他舌根子,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你瞧,这才是真正的他,不是江南阿谁穿戴贵气的公子哥,是真正的帝王,九五之尊,高高在上。他那么刺眼,那么高贵,却站在她面前冲她像个孩子似的傻笑。
反正她掰扯不赢,他就是理亏也能透暴露这么理直气壮的模样呢!
他笑了,哪怕没有牵牵她的手,也没有听她撒撒娇,可就是这么看上一眼都感觉心窝子熨帖得很呐!
那样的语气太没有间隔,也太恶棍。她满觉得他会一本端庄地指责司膳司的人不消心做吃食,总之是拿着那借口借题阐扬一通,以保全帝王的脸面。可哪晓得他压根不粉饰他的谨慎思,就这么直勾勾说了出来。
“皇上回宫九日了,臣妾与后宫的姐妹们只在您返来那日于宫门口瞧见一眼,传闻这些日子您政务繁忙,不思茶饭,心中真是焦炙万分。臣妾大胆揣着姐妹们的顾虑,来勤政殿给皇上存候,眼下见您好端端的,心中也总算松了口大气。”佟贵妃说得也很好听,眼中也挂着莹莹泪光。
小春子笑嘻嘻地关好门才凑过来:“姐姐,我们这可又见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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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腿脚有些软,内里日头大,竟叫她心慌意乱的,气都出不镇静,下台阶时几乎滚了下去,幸亏快意把她扶住了。天子原是如许通透的人,她在背后使了点小手腕,他没甚么不晓得的。只是她从未见过他如许起火的模样,看起来没甚么疾言厉色,可那安静的面庞之下倒是叫民气惊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