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天子声色安闲地叮咛她:“朕刚批了折子,手上不洁净,你把橙子掰开,喂朕吧。”
正到处乱瞧呢,冷不丁闻声殿门又被推开了,她缩回脖子就往门口看去,果不其然,这回出去的是天子了。明黄色的龙袍熠熠生辉,他踩着掐金丝儿的软履往里走,落地无声,却叫人感觉一步一步都踩在她心窝子里似的,大气儿也不敢出。
偏殿里,小春子走后,昭阳一小我就开端严峻了。她吃光了那只脐橙,心下忐忑,就来回地看偏殿里的安排。书架上有一只小马驹,五彩斑斓的,活泼风趣,约莫是唐三彩。琳琅满目标书和册子在架子上摆得整整齐齐,她扫了一眼,很多没传闻过的书目,约莫是天子浏览广,读的书也挺杂的,《九章算术》有之,《鬼谷子》有之,《白虎通义》有之……
昭阳也气急了,没敢学他那么嚷嚷,但还是不清不重地捅了他一把软刀子:“您那是手脚勤奋,还是脱手动脚很勤奋?”
这算甚么呢?他对她抱也抱过了,同床共枕也是有过的,说好放她自在,如何到了宫里又变卦了?
天子瞧见她那拘束的模样,随便地走到软塌边坐了下来,还用下巴朝小几那边的榻上努了努:“你也坐。”
昭阳吓一跳,又感觉不安,没敢坐下来,只站在那儿游移道:“主子,您有事找小的,合该在外头叮咛一声,小的出去见您就成。这么,这么在偏殿里头,叫人瞧见,真,真不太好……”
天子非常时候地合上了唇,刚好含住了她的指尖。
“朕说了,就想你喂。”
昭阳大惊失容,立马就缩回击来,浑身都烫得跟煮熟的鸭子似的。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天子,又气又急,却只能哀哀祈求了一声:“主子!”
天子总算又瞧见她的酒涡了,深深浅浅地窝在嘴唇两侧,像是藏着酒,一暴露来,酒香四溢,叫民气头都轻飘飘的,就跟醉了似的。
“……”
她还想嫁人?还想找个手脚勤奋的男人?还想出宫清闲安闲,叫他在这四方城里挂念着那只曾经捧在手心,到最后却远走高飞的鸟儿?
她哪敢和天子平起平坐?
她尽力别开脸去,低声说:“小的一早跟您说过,比及二十五放出了宫,就找个手脚勤奋的男人嫁了。您如许,我可嫁不出去了。”
皇命难违,饶是内心再不甘心,昭阳也只能慢吞吞地掰开橙子,拿起一瓣往天子嘴边送。
“这,这多损您的清誉呐!”她涨红了脸,讪讪的。
他去接那只橙子,眼神落在她的手上,细看才发明年青女人的手都雅是都雅,可指腹都已经生了一层薄薄的茧子了。她长年做手上活儿的,哪能有双蜜斯家的纤纤玉指呢?十指不沾阳春水,说得可不是她。
天子嗯了一声,不说话了,只看着她工致地剥这那只橙子。她的手指纤细莹润,被橙子素净的色采一衬,煞是都雅。十指翻飞,不一会儿橙子就给剥得干清干净,她把皮儿搁在盘子一侧,将那只乌黑中透着淡红的橙子朝他跟前一递,嘴角一弯:“喏,主子。”
昭阳的脸一下子就跟被开水淋过似的,火辣辣的,还只能若无其事地说:“主子,小的这就去给您打水,您洗洗手再吃就成。”
“有甚么不好?”天子拿眼看她。
第五十章
昭阳欲哭无泪地回身看着他,天子的脸皮如何变得这么厚?这话是当帝王的人说的吗?她听得心惊肉跳、面红耳赤,怎的他还能正襟端坐,活像刚才那话不是出自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