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叫天子沉默了半晌，终究转过身来望着他，轻声问了句：“那你呢？朕获得了你想要的人，你是否也会恨朕？”
灯火摇摆的大殿当中，她闻声他轻声问了一句：“哪怕我不是天子？”
天子忙得不成开交，朝廷的大半兵力都派去平复西疆的兵变，而这节骨眼上，他还要用心措置黄河一带的后续灾情，以及盯着淮北那位的意向。畴昔支撑过静安皇贵妃与老四夺娣的旧部须得严加监督，四方边陲驻守的将士须得重振士气。
下一刻，天子猛地端住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我一向觉得这辈子具有的东西过分有限，恋慕老四故意疼他的父母，恋慕你有一个完整的家，恋慕方淮曾经在街头无拘无束，恋慕……很多。”他的声音像是降落迟缓的流水，悄悄流淌在这孤单长夜里，“但是孟言，到了现在，当我再回顾畴前，我才发明实在我具有的远比落空的要多。”
“……”她有些不清楚他在说甚么。
天子苦笑两声：“那你说说，你熟谙的朕是甚么样的？”
有方淮。
本该是一脉相承的手足同胞，本该是血浓于水的骨肉嫡亲，可生在了皇家，统统就都变了模样。
有你。
“您喝酒了？”她有些担忧，从德安那边扶过天子，谨慎翼翼地往大殿里走，扶他在床边坐下来了，才又去拧帕子来给他擦脸，一边擦，一边低声说，“您表情不好也不该喝这么多啊，多伤身子。本来这些日子也没歇息好，吃不好睡不着的，这么一来就更――”
“……”昭阳只当他在逞强，也不便跟喝醉酒的人掰扯。
赵孟言细心瞧瞧他：“哎我说，您这堂堂天子，该不是要掉眼泪了吧？哎哟，这微臣可担待不起了，您好歹归去对着您那女人哭啊，在我一大老爷们儿面前掉金豆子可要不得，要不得！”
“嗯，是，您很好。”她对付地说着，又要抬手去给他擦擦脖子。
下一刻，他眨眨眼，对赵孟谈笑道：“有没有兴趣陪我喝点酒？”
“哪怕您不是天子。”她鹦鹉学舌普通，一字一句地应道。
她抓住了他的衣领，咬咬嘴唇：“我甚么忙都帮不上，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这里看您忙前忙后。可我想奉告您的是，非论您在前头如何样，都一如既往会是我眼中阿谁最好的皇上。您是我在江南遇见的贵公子，是天底下最慈悲心肠的好人，是我想要一辈子守着的人。”
但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没有人有表情赏枫叶。
有在养心殿等着我归去的她。
他俄然问身后的人：“你说，朕此次还会赢吗？”
赵孟言也看着城墙下灯火光辉的夜景，末端低声说：“大家间有太多想不到的事，民气本就如此，庞大多变，不成能一向无欲无求。有所求就会有所恨，恨得不到的那些东西，恨获得那些东西的人。”
两人自打在乾清宫争辩过昭阳的出身题目后，一向有些难堪，撤除朝堂上的君臣相待，私底下好久没有像这般坦诚相待过了。畴昔本是无话不说，天子晓得赵孟言又看上了哪家女人，赵孟言晓得天子中午又吃了甚么不喜好的菜色。
天子快速笑出了声，一下一下，那声音回荡在胸腔里，回荡在大殿里。他眼神发亮地看着她：“没名没分的，这就情愿给朕我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