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啊一声,跪坐在台阶上,哭起来。
庄茂闻声以后,似被施了法,再也挪不动脚步,故而站定等她说话。
这是农户主院,历经十几代先祖几百年的经历,现在再看,在庄茂眼中,还是如影象中普通让人寂然,只可惜表情已然不一样了。
他仿佛魔怔似的,反复说了好几遍,拳头捏得死紧,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跳起来,双手一挥,桌案上统统安排被他挥泼掉在地上,身上,顾老爷子肩头上,永久紧蹙的眉梢上……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初你不心疼,现在还说这些做甚么?”
庄茂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这些日子压抑的感情顿时放射出来,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不准去。”
庄茂被他一喝,站住了脚,迟缓的转头,他的耻辱早就丢在了这奉姑城的角角落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可他的女儿错在那里,“思儿究竟是骑墙还是入佛门?”
西配房门外,顾氏已在此处站了好久,她平生生养五个后代,现在只要一个儿子伴她摆布,大宅无一日消停的将丈夫叫去,每次返来,庄茂就更是沉默几分,神采也一日灰败赛过一日,连这些年来惯常与她的争论都没有了,眼中的光彩更加暗淡。
庄老太爷端坐在上桌,如训孙子似的,对庄茂一点和蔼也无,右手边与他并齐的是庄茂的岳父,顾老爷子,这已经是第三次两人一同向他施压,去常州府。
庄茂闷着头,言语很少,来去就两字,“不去”,被逼急了,就多说一个字,“没脸去。”
庄茂狠将手里的长枪挥过甚顶,长腿一迈超出面前的草垛,长枪稳稳插入稻草人的心脏,他面上被汗水浸得如同雨淋过,即便这般,也减缓不了心中的苦闷,空有一身本领却报效无门,整日被家事弄得心力蕉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