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有一刹时的失重，下一息，于小灵瞥见了他矗立的鼻梁，浓黑的眉毛，以及眼角那颗红得深沉的朱砂痣。
她喘着粗气，闷着头走，脚下却不断顿，可前面走着的人却顿住了脚步。
魏嬷嬷不知从那里转了过来，手里捧着请来的香，口中念念有词，迎上程氏等人，冲她悄悄点头。
于小灵收回了目光，咕噜咕噜地喝完了茶水，伸了个懒腰，躺在了禅床上，想起半月前的那桩事，直笑。
混乱的脚步声响起，鱼灵儿不消脑袋也能想出他转着圈找人的模样。
于小灵在心底摇了点头，可脚下没见停钝，行动轻巧地随青潭去了。
于小灵被放在了禅床上，转头又瞥见了她的水井。
那一日，青潭被他的主持师兄青崖法师叫出去说事体，蔢生禅院的门虚虚掩着，仿佛冥冥当中就在等着谁。
刚出殿门，便见殿门前一扫方才的低声吵嚷，俄然变得温馨非常。站在大雄宝殿的屋檐下，昂首正见一人信步走来。
彼时，他不过六岁耳耳。
“没想到那家人行动挺快呀，这才几天的工夫，就整得这么齐备了？”她问道。
每一步，似佛音，似晨钟。
青潭皱了眉头，又弯了嘴角，复又摇了点头。
青潭递了杯茶给她，顺势坐了在她身边。
可他喊着，前面人的脚步声却更急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去，一个藏青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直奔井边个的水杉树后去了。
自有青潭身后的小沙弥，十岁的浮禾带了程氏等人下去歇息。
于小灵趴在青潭的肩上，舒畅地吐了口气，转眼却瞧见了墙边的水杉下，本身糊口过近百年的水井。
墙还是那段墙，树也还是那颗树，井却不是那口井了。
说着，又深深喘了几口气。
井上还搭建了一个小亭，为这口井遮风避雨，井下的石阶上还供奉了香炉，有模有样。
四周静悄悄的，于小灵顺势椅在了青潭身上，小脑袋一歪，摆动手道：“不可，走不动了！”
“灵儿，去吧！”程氏轻声道，推了推女儿。
大雄宝殿殿顶覆以黄色琉璃瓦，基层檐为绿琉璃瓦剪边，两层檐角均挂有风铃，清风浮动，铃叮作响。铃声清越，一声声地穿透民气，洗涤着尘心的浑浊。
程氏心中祷告如何，于小灵大抵也能猜出一二，不过于小灵为何祷告，程氏倒是想不出了。
统统功德，大地能够作证。
“我佛慈悲，信女于小灵原鲤鱼精转世。自转世日起，需在人间安然度过十年工夫，为凡人传宗接代，身后才可生生世世转入人道投胎。凡此各种，皆望我佛辟佑，今后必从善为人，一心向佛。”
半个月前，她还是一尾红尾金身的大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