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歌舞欢畅窈窕,楼上高朋勾心斗角。
白轻墨跟着祁无芳的目光看下去,只瞥见台下花花绿绿辨不清面孔的人堆,问道:“你说的谁?”
戏是没得看了。白轻墨闲闲地坐回原位,让折阙给她斟了酒,扭转着指尖的白瓷酒杯,嗅着那清美的梨花香气,淡淡勾唇。方才瞧见金鲤鱼和甘草,她不过是临时起意,却没想到祁无游真有害父之心,倒不消她多说话了,统统让那父子三人来措置便好。
现在东窗事发,还在天下群雄面前将这一桩家丑给抖了出去,祁家丧失的可不但是面子。这祁产业中看他祁无游不扎眼的人多了去了,随便几个夫人主子添油加醋一番,祁荣便会对这个昔日最正视的儿子落空最后一点希冀。管他嫡出也好,才调也好,落空了祁荣的信赖,祁家的家主之位便绝对不会由如许一个不择手腕的儿子来接掌。只是……祁荣仿佛真是将这个大儿子看得很重,不然,本日又怎会气成那副模样。
“嘿嘿,话别说这么满嘛。我只是在他的炊事中加了点儿料。想必他也晓得饭里有毒,但年老是聪明人,晓得成王败寇的事理。”祁无芳剑眉英挺,霸气的脸上泛动着邪魅的笑意,“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晓得,你给我爹下了甚么东西,如何一下子就没了?”
祁荣呼吸粗重,灰白的须发不竭颤抖着,一把抓起手边的酒杯,狠狠砸到一旁的祁无游身上,瞪着眼睛,颤抖地喝道:“……孝子!”
帘帐外下方是歌舞台,一名女子正坐在正中心,在一群舞女的环抱下弹着琵琶。
场面一发不成清算,祁无游这会儿也急了,面色阴沉中有焦灼,看向祁无芳的眼神中有一丝怨毒:“二弟,你――”
两句话,先冒充说是下人扯谎,这明眼人自是晓得只是欣喜的话罢了,然后又给祁无游戴了一顶“伤天害理”的高帽子。
好好的一席寿宴,竟然以如此荒唐的戏幕扫尾。
祁无芳摇点头道:“不肯定。”
此时已经再无人体贴宴席,统统人都在议论着祁无游害父的不争究竟,祁家的宴会顿时变成了一锅粥。
“韩子汝?”
一时之间,全部大厅鸦雀无声,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祁无芳点点头,俄然一笑,眼里闪着奸滑的光:“这么说来,你现在竟是我的杀父仇敌。”
白轻墨略微惊奇:“竟然被你看破了。”
在这类朱门世家,孩子从出世那一刻起,便会遭到与平常家里不一样的教诲。在大师庭中,妻妾相斗,兄弟相残,仆大欺主,亲戚*……统统的统统都为了财产和权势而产生,孩子们从小几十年的耳濡目染,早就没有了当初鸿蒙初辟的纯洁,剩下的只要那满腹的算计和步步为营。那里另有甚么兄弟相亲、父子情义。除了……
祁无芳脸上的笑容欠扁得让人几近没法和堂堂祁家二公子,不,现在是祁家家主联络在一起。白轻墨略无语了一阵,但还是共同地问道:“祁大师主想要甚么?”
“韩子汝是临风山庄韩临东那老头的三公子,与我同岁。因着连州地界与都城离得较近,小时候常常与我们家的孩子来往,人长得浅显,却非常聪明。只是……”祁无芳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台下那绿衫男人身上,蓝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光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人在八岁那年得了天花,医治无效,该当已经死了才是。临风山庄再没提过他,是以江湖上少有人记得此人。现在……如何会呈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