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先时道听途说,寺庙中的门槛,是释迦牟尼的肩膀,是以才不容凡人踩踏。”青衫男人面对着方丈拱了拱手,面上挂着清浅的笑意,“不知这仅仅是传言,还是佛门中确有此说法?”
至于南朝庭,它既然是王者,那便必须有一个王者的模样。南朝庭固然位列三大隐宗之一,却并非如明宗那般完整隐退不问世事,不然如果与俗世摆脱,也难以一家之言号令全部黑道。白道有临风山庄,每年有乾坤盟大会或是变相参议武林大事的品梅会,黑道便也有一个南朝庭,每年都在华清州堆积黑道豪杰共聚一堂。这一黑一白,便构成了除却武林大会的吵嘴两道各为其政的均衡手腕。
青年男人略略见礼:“方丈但说无妨。”
方丈斑白的髯毛垂落在胸前,右手拄着一支镀金禅杖,一张衰老的脸上安静无波,却尽显平平高深:“施主愿习得佛法,是我佛门之幸。只是方才施主所言,却并非佛门中人所体贴的。关于门槛,非论其渊源如何,我们皆以平常之心对待它。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众生芸芸,只要心中有佛,心存善念,那便是对佛祖的无上敬佩,并无凹凸贵贱之分。”
青衣男人微微一笑,亦恭敬地回礼:“多谢方丈劝戒,鄙人定然服膺于心。”说着拱了拱手,“告别。”
傍晚,金黄的夕照洒在寺院宝殿上,仿佛给整片大地镀上了一层金光。天涯,水天交代处,一轮红日已经有一小半没入了地平线,在晨与昏的交界处做着长久的逗留。方丈身上那一张精美的法衣,也被傍晚夕照染成了夺目的金红色。
平常百姓所见地的“黑道”,皆是在白道嘴中争光过的黑道,那些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的伤害分子,实际上只是山中流寇,而并非武林中与白道对峙的“黑道”。真正的黑道不屑于做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只是,在黑道人眼中,甚么教条,甚么道义,都是些废料。他们重视的是所谓“随性”二字,想做甚么便做甚么,当然,要达成这个目标必定要具有呼应的气力,不然终究只能被扼杀。黑道当中践行的是江湖真正的法则――成王败寇、强者为尊。黑道门派当中虽有缔盟,但更多的还是相互兼并。拳头大的就是老迈,这是全部黑道默许的法则,也算得上是黑道的“道义”。
金色的禅杖上,三只圆环悄悄闲逛,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方丈的双眸仿佛古井无波,定定地看了青衣男人半晌,忽的悄悄舒了一口气,左手捏起印迦,微垂下头行了个礼,缓缓道:“既然如此,施主请好自为之。”
临风山庄的盛事普通选在冬春季候,而南朝庭却定在骄阳似火的夏季。这不但是为了错开时候,更是因为地区环境的影响。临风山庄阵势较高,且位置偏北,夏季大雪纷飞,梅花开得漫山遍野,是以选在风景最为奇特的夏季。而南朝庭位于较为南边且阵势平坦的华清州,此地与沉月宫间隔甚近,因此有着大片大片的荷花池。说道荷花池,非论大小还是质量,沉月宫的月莲池才是天下第一,不过那是因为沉月宫主对莲花情有独钟,是以花了很多野生关照才得以养成。而华清州的荷花则是天然发展。一到夏季,太阳高照,这一带便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素净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