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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部下认识地抚上腰间玉笛,温润的玉胚在微黄的烛光下泛着淡淡的莹光。兰箫眸中一片暗沉的玄色,脑中飞速闪过自从临风山庄乾坤盟百年大会开端的连续串足以令全部江湖震个三震的事件——青城派被灭,碧落教与沉月宫联手,紧接着便是魔宫出世,大肆搏斗江湖门派弟子,华清州在一夜之间几近全城被毁,临风山庄敏捷采纳行动,乾坤盟高出吵嘴两道扩大至前所未有的范围,却至今静伏不动,等着魔宫先发制人……
“罢了。”待灯芯从灯油中直立起来,屋子里的光又亮了几分,兰箫放下灯剔,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查不到,才是真正的查到了。如果被你们等闲发明,他便也不会姓岑。”
兰箫将目光收回,淡淡道:“出去。”
“是。”
折阙接过空空的药碗,搁回案几上,拉上帘帐,筹办奉侍自家宫主睡下。
门外俄然响起一串悄悄的叩门声。
再略略回想一番明天白日里遇见的岑柳……
夜风吹来,拂起男人墨玉般的长发,衣袂微微扬起,却仿佛凝着万钧的重负。
兰箫淡淡挥手:“退下罢。”
略微向前走一步,手一松,帘帐在身后垂下。兰箫冷冷地笑了一声,将床上的人当即惊得半分睡意也无:“瞧了这么久,本日我才瞧清楚,你竟然是在怕?”
虽说这段时候江湖上并不承平,魔宫还是兴风作浪,却实在没如何惹到他的身上来。但是毕竟他碧落教与沉月宫但是魔宫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这么个当口,他们二人才是最该有事做的才对。
风静,夜深沉。一豆灯火摇摇欲坠,红烛边,蜡泪不竭流下,烛台上已经固结了一团红蜡。
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
“好胆色,十年前那桩事老娘还没忘了,十年后又来一手……哼!”柳非烟挑起眉毛,冷冽的哼声让全部房间的温度顷刻间冷了下来,“这回新帐旧账一起算,敢动老娘看中的人,当真是活腻了!”
接过药碗,白轻墨仰起脖子,将里头苦得几近令人作呕的汤药一口气喝了个洁净,却面色平常,一丝眉头也不皱。
兰幽恭敬地后退两步,然后回身出去,带上了房门。
“好了。”白轻墨悄悄拍了拍折阙的手,道,“别再同我讲他。我有些乏了,你将蜡烛灭了,今晚便歇下罢。”
屋中还存留着淡淡的中药的苦涩气味,蜡烛没有吹灭多久,屋子里暗中一片,站在门口,隔着一层纱帐,模糊辨得清床上一个向着床里侧卧着的人影。
折阙对着白轻墨的眼睛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
恰是如烟谷谷主,“毒后”柳非烟。
闻声叮咛,折阙手上一顿,将床帐重新扣上:“是。”
折阙愣了一愣。
如烟谷。
“时候还早,我不困。”
折阙拾了布巾子,裹在壶把手上,将铫子从煤炉上提下来,拎进了屋子。
那一丝狠色只是稍纵即逝,短短的素笺被一只手一寸寸地揉进手心,微微一用力,便化作粉末簌簌地飘落下来。
凭他的耳力,想来方才那一番对话,都一字不漏地闻声了罢。按常理来讲,此时宫主已经睡下,不该再让旁人出来,但是……
抬眼瞥见柳非烟的神采,明玉心头竟不由得颤了颤。
关上房门,折阙转过身来,却在目光触及天井中那人时,忽的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