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御天香：北宋女官香药帝国 > 第4章 皇帝
向太后讶然视她，问：“你想说甚么？”
向太后仪态端庄，不苟谈笑，凤目边有较着的鱼尾细纹，眉角也塌了下来，看人的时候不那么清澈的目中泛着一点幽光，像堕上天心的古井之水，和她的容颜一样蕴满了光阴年轮。
在谒见天子之前，蕙罗按例接管了向太后与朱太妃的核阅。
朱太妃驻颜有术，显得年青很多，薄唇柳眉施以几重脂粉，远远看去还如三十许人。相较向太后，她多了一层咄咄逼人的气势，眼风甚为凌厉，乜斜着双目一掠蕙罗，蕙罗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蕙罗一惊，跪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缺，全然想不到该如何辩白。
官家的头发快篦好了，只剩最后一绺。蕙罗悄悄舒了口气，开初严峻的情感退去很多，行动也略微加快了一些。
这成果明显令他有些猜疑，不由蹙了蹙眉。蕙罗瞥见，双手一颤，行动便停了停。她恭谨地垂着视线朝他欠身，以示告罪。不知他会作何反应，她惴惴不安，惶惑然听得见本身心跳的声音。
凝眸看赵煦，见他呕得辛苦，睫毛上都萦着目中泛出的泪，一时蕙罗几近忘怀他是宫人丁中刻毒的天子，只觉这年青的病人甚是不幸，故而微微低身，让赵煦能更自如地牵住她袖子，又再轻拍他后背，以促他更畅快地呕吐。
赵煦仍然纹丝未动。蕙罗偷眼看去，但见他脸部微黑，瘦瘁不堪，一头长发散落堆积于枕下，也是暗哑无光芒的。固然他五官表面颇秀雅，但整小我看上去全无活力，如果不是偶尔会收回几声咳嗽，的确就像个风干以后尚未着色的木傀儡。
而后阁中很温馨，只要香发散的千缕幽芳在空中飘游。一屋的侍女、内臣、尚宫、司宫令及陪侍的医官都冷静立于软榻珠帘外，密切察看着蕙罗的行动。
向太后徐行畴昔看了看唾盂中物，再顾帘外医官陆珣，问：“陆先生，你让官家以酒送药？”
这时蕙罗俄然插话，对向太后伏拜道：“娘娘，可否容奴婢一言？”
一顾尚在跪地颤抖的陆珣，蕙罗一咬唇，低首应道：“若官家试后无效，请太妃命令，把奴婢押往大理寺，与陆医官一并问罪。”
今上的嫡母与生母别离端坐于福宁殿御座东西两方，向太后戴白角团冠，前后饰以白玉龙簪，外披一件黄褙子，单色素面，无任何华彩；朱太妃则穿红褙子，衣上绣有团鹤暗纹，戴了顶缕金云月冠，前后也用白玉龙簪，但冠子上饰了很多北珠，巨大莹润，一望即知代价连城。
朱太妃恨恨道：“太后都说是早食晚吐，现在还未过中午呢，官家便吐了出来，怎能说与梳头无关？”
此言一出，周尚服便扬声呵叱：“医官、尚食在侧，哪容你胡论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