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我去菜园坝接人,路边奔驰伸出半个头,冲我大声叫唤,辨认半晌才知是表叔,甫觉得到了台湾,碰上劣迹斑斑的三合会。只见他颈挂金链、鼻架墨镜、束身黑中装,一股肃杀之气。这还不敷震慑,副座坐了一名小妹,论春秋比我小,金发碧眼,胸挺唇薄。表叔牛烘烘地先容:“二娃,这是你表婶,川美毕业。”说完哈哈大笑,暴露一排闪闪发亮的金牙。我那天蹭了表叔一顿海鲜,免费得了一条中华。回家跟老妈提及这事,白叟家肝火冲冲,将锅铲摔得叮当响:“高三那老东西不是人,有钱抛妻弃子,娶个二门比女儿还嫩。二娃你不能跟他混,善有恶报恶有恶报,狗东西迟早要栽!”

聊及表叔的故事,罗小米边倒酒边劝:“别太悲观,哪天发横财也不定,到时别学你表叔就行。”我悄悄一声感喟:“钱是万恶之源,要论心底吵嘴,他小娇妻才不是东西,表叔除了有两分臭钱,哪点值得女人爱?”罗小米哽了哽说:“女人并不都爱财,你不能一杆子打死。”我晓得诽谤她把柄,这妮子也是吃软起家,若非傍上煤矿老板,哪有票子买二手房,面积一百二十多平方米,当作色装修不到两年,按市值预算少说也值六十万。我问她:“按揭还是全款?”罗小米撇撇嘴说:“老娘才不当房奴!”正想很多人想当房奴还没资格,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听铃音就知是吴倩。

表叔随后乞贷买面包车搞客运,起早摸黑捞回成本,却因酒后驾车刮倒一名盲老。那老头本无大碍,但独儿是个恶霸,隔三差五恐吓表叔,扬言不赔五万,让他百口生不如死。表叔怜妻惜子,卖车凑款舍财消灾,今后酗酒低沉,长年不问世事。当时百口都以为表叔毁了,一辈子抬不开端来。老妈心慈,有几次卖完咸菜,悄悄给他送钱去。但是谁也没法推测,他那片瘠薄菜地,让推土机一推,轻而易举赚了一百二十万,外加两套安设房,一跃跻身高产阶层。千禧年我考上大学,表叔送了我一万。他此人戴德,但也记恨,暴富后开茶馆搞沐浴,短短两年权势状大,托人抨击当年欺诈他的杂痞。

这天我先是输,兜里一千现金没了,急得额冒盗汗。罗小米察颜观色,她坐我上家,也不守关拦牌,一个劲地喂,我要啥她打啥,连胡两把清一色,局势峰回路转,盘点战果倒赢四百二。周大炮看在眼里,直骂我俩,罗小米顺水推舟,笑吟吟地揽着我:“奸就奸骗就淫,谁怕谁啊是不,秦风我们走。”看看时候已晚,我有些踌躇:“算了算了。”这时刘浩拥戴:“我看你俩挺合适,不如拼集着过。”说完摸了一把“妖女”,问她去那里宵夜。妖女也够精灵,说:“咱俩都熟谙半月了,还没去过你家呢,今早晨你家睡咋样?”刘浩立变严厉:“NO!NO!NO!我妈思惟陈腐,又故意脏病,看了你的绿头发,怕她接管不了。”妖女粉嘴一嘟:“好嘛,你安排就是。”我阴笑不迭,看周大炮一旁发楞,拉上他一起宵夜。这厮甩开我的手:“你们去吧,我累了,想睡个好觉。”

“滚”这个字,从小到大听得耳趼,小时候老妈骂,长大后老爸训,摊上罗小米,语气虽变,但字义如往。失魂落魄走在街上,想大家叫我滚,唯独吴倩未说,我到底爱她吗?爱她为何跟罗小米胶葛,不爱她我跟老爸顶甚么嘴?心头痛如刀割,或许正如她曾经半开打趣的那句话,折磨是因宿世的亏欠,宿世我是官人她是奴婢,宿世压榨过她,此生得十足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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