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有灯火,黑咕隆咚的一片,木板床上还只铺了一层陈年的稻杆,连被褥都还没铺好,陆浅葱却浑然不觉。她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购置这些小物件。
“卖不得就算了。”
正难受着,内里俄然传来了拍门声,有人喊道:“陆小娘子,安息了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表情老是格外敏感些的,更何况陆浅葱此时温饱交煎。白日装得风轻云淡,被曾经深爱过的人伤害追杀,被人围观非议,她都能够一笑而过,但要说不委曲,不难受,那必然是假的。
若不是看在秀秀士品浑厚的份上,那二钱银子她都不筹算加了。
“哎,等等!你再加几两,十七两如何?”
说罢,世人俱是哈哈大笑。
难怪这么冷。
夜,静得可骇。唯有风雨潇潇,楼上的寝房有些漏水,她寻了一堆锅碗瓢盆分离在地上,才勉强接住滴滴答答漏进的雨水。
秀才谨慎翼翼的察看她的神采,恐怕她不买走人了,忙道:“请小我疏浚一下还是能够用的!不瞒你说,我家这口井但是可贵的宝贝,水温会跟着季候窜改。你若夏季从里头打碗水上来,不消半晌,碗壁上立即会凝成水霜;你若夏季打水,水倒是温热的,用来直接沐浴都不会冻坏身子!”
不知不觉迷含混糊的睡着了,没多久又被冻醒。入秋后的夜晚非常酷寒,冷露成霜,窗外模糊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陆浅葱搓了搓手,支开窗户一看,公然下雨了。
陆浅葱说了谎。
“十五两!十四两!”秀才这下真急了,嗓子都破了音。
秀才见她意兴阑珊,急道:“小娘子,鄙人若不是急着要川资进京,也就不会卖自家的祖屋了。要不如许,二十两银子连带院子卖给你,这地盘地段,别处就算是三十两也不必然买获得!”
这幢二层楼的屋子虽不在乌山镇的中间位置,但幸亏面朝通衢,每日出门砍柴、耕耘、浣衣的人来交常常,倒也热烈。屋子有些老旧,但很敞亮,里屋有一间地窖,本来是农家用来藏地瓜白菜过冬用的,屋子前面带一个小院子,院子中另有一口古井,只是堆满了落叶,井水早就干枯了。
秀才‘哦’了一声,看着陆浅葱的眼神有些庞大之意,讷讷道:“开酒坊好,乌山镇还没有人开过酒坊呢。”
幸亏秀才这屋中的锅碗瓢盆俱在,陆浅葱用火石敲打了老半响,才艰巨的扑灭炉子。她在后院捡来几块煤炭,待火光燃起后,再架上铁锅煮水。
“十三两。”陆浅葱笑道:“我再给你加二钱。”
或许是陆浅葱运气好,她很快就看好了一处合适的房舍。
第一个月酿出来的酒水必定是赚不到钱的,哪怕她节衣缩食,这点银两也只够她花上个把月。
他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陆浅葱却答复道:“开酒坊,酿酒卖酒。”
一个瘦高的妇人‘呸’的吐了瓜子皮,打趣道:“我说刘大娘呀,等小娘子挑剩下的郎君,就配给你家女人呗!”
陆浅葱趴在井壁上朝里看去,井里黑幽幽的一片,甚么也看不清,她扔了块石子下去,却没有听到落水声。
坐了一会儿,陆浅葱从怀中取出瘪瘪的荷包,将碎银和铜板一个个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
应是好久未曾住人的原因,院子里堆满了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个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