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徵不是受伤坠河了么,为何会来这里?他不去临安和天子汇合,来到这偏僻小镇到底有甚么目标?
“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叫我‘江公子’,未免生分了些。”江之鲤脱下外套,只穿戴一身白布武袍,敏捷的架锅上油。
一时候脑中思路混乱,陆浅葱寂然的坐在椅子中,撑着脑袋收回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看到如此狼狈衰弱的赵徵,她没有痛恨,也没有大快人的感受,只是感觉有些好笑:
刘伯点头叹道:“挺年青漂亮的儿郎,也不知是从哪个州县逃来的,落得现在这个模样,爷娘见了该多心疼啊!”
真没用。
“……”
江之鲤一本端庄的点头。
陆浅葱关上窗户,走上前清算好地上的碎片,蹙眉对赵徵道:“诚恳看病,别乱动。”
刘家佳耦请来了镇上的大夫,从昏倒不醒的赵徵身上剜除了四支带血的箭头。包扎好伤口后,大夫捻着斑白的髯毛,手中的笔顿了好久,方落笔开乐药方。
快过年了,为了应景,陆浅葱也在酒坊门口挂上了两串红灯笼。陆浅葱走到二楼的窗朝下看去,只见江之鲤抱臂站在灯笼下,微微仰首,墨色的眸子凝睇灰蒙的天气,看着天涯那几点惊鸿踏雪而过。
那到底是为甚么?莫非,他晓得本身已是穷途末路,要来和本身同归于尽么?
陆浅葱袖下的十指紧绕,她有些心虚,不敢昂首看江之鲤。
她隔着几步远的间隔看着他,抿唇半响,问道:“你坐在地上做甚么?”
江之鲤将视野从楼上收回来,墨色的眸子定定的盯着陆浅葱,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半响,他终是微不成察的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有赵徵的前车之鉴,陆浅葱不敢再等闲托付至心了,只好戴上面具,将那一份不经意间萌发的悸动封闭在心底。
陆浅葱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了好久,终是冷冷一笑,用瓷勺舀了药汤,喂至赵徵的嘴边,还在鬼门关盘桓的赵徵天然毫无反应,棕褐色的苦涩药汁便顺着他惨白的唇角淌了下来。
如此来回两次,心中天人交兵,情与理的抵触折腾得她几欲奔溃。
…………
赵徵抿着唇,不竭用眼角的余光瞄陆浅葱,神情竟然有几分奉迎的意味。陆浅葱假装没瞥见,正巧江之鲤上了楼,陆浅葱忙迎上去,微浅笑道:“江公子,我今晨买了些新奇的肉菜,不如你和不知先生留下来用午膳罢。”
两刻钟后,江之鲤筹办好了三菜一汤,俱是色香味俱全。陆浅葱摆好了碗筷,正要落座,忽闻楼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刘大娘提着油灯过来,身后跟着她男人。刘大娘借着微小的灯光看了看,不由吓了一跳:“哎哟流了好多血!这脸都紫了,人也僵了,不会是死了吧?”
这个题目来得俄然,陆浅葱一时有些局促,脸上没由来一股炎热,视野低垂,不知该如何答复江之鲤。
一阵冷风吹过,扬起了江之鲤的衣袍,他仰首眯了眯眼,嘴角一勾,笑着对陆浅葱说了句甚么。
这个天下未免太小了,挣扎了这么久,她仍然没能逃离赵徵的暗影,光是看到他,便情不自禁的想要逃离。
伉俪俩急了半晌,刘大娘俄然一鼓掌掌,喜道:“我可忘了!我记得陆小娘子的酒坊上有一间空房,可否能请小娘子伸伸援手,临时容他在你客房中躺一躺,我们立即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