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并未理他,只是转动动手上的檀木念珠,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仿佛汴京的几场腥风血雨与他无关似的。大蛇饶有兴趣的盯着男人,心中嘲笑了一声:只是和王爷的演技比起来,我这点坏,当真算不得甚么呢。
那水不是水,而是酒,带着梅花香味儿的酒。
芝兰将油灯靠近了些许,蹙眉道:“夫人,奴婢来挖罢,何必劳您亲身脱手。”
十三伸直在洞里,心道这些人真是奇特,做一条自在安闲的鱼不好么,为何要化龙,承担天下人没法承担的重担?
丫环亦是吓得不轻,忙将酒坛搁在地上,提起油灯朝前谨慎翼翼的走了两步,借着昏黄的油灯,她看到一张惨白年青、尽是血污的脸,不由惊叫一声喊道:“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是个死人!”
说罢,他回身慢悠悠的上了一辆富丽宽广的马车。
“至于你们。”大蛇神采稳定,手中的铁骨扇一挥,寒光闪过,两具尸身回声而倒,鲜血浸在地上,凝成一片暗紫色。他嘲笑,声音带着变态的阴柔:“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留之何用。”
陆府的后院有一棵百年松树,多年来未曾修剪,郁郁葱葱的枝桠兴旺发展着,几近覆挡住了大半个院子。松树中间的墙角边种着四五棵虬曲回旋的腊梅,此时梅花开得正艳,花蕊藏雪,衬得嫣红的瓣儿愈发浓丽,不消走近便能闻到一股清冷的婢女。
“还活着。”陆夫人舒了口气,柳眉微微蹙起,闪现出难堪的神采。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雪霁初晴,淡薄的阳光斜斜的从洞口照出去,刺痛了十三的眼。
“太可骇了,还是去禀告老爷罢。”丫环躲在陆夫人身后,期呐呐艾的开口:“这一看就不是甚么良民,我们离远些。”
阿谁妇人提着灯悄悄赶到假山洞口时,十三警悟的往里缩了缩,睁着幼狼普通冷酷的眼,衰弱地望着来人,当时的他就像一只被撬开了壳的河蚌,冒死埋没本身柔嫩的脆弱。
这场雪下了好久,直到第二天夜里才停下。
那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哀伤,陆夫人的心一下就软了,她将柔嫩暖和的大氅盖在少年身上,遮住他的浑身伤痕和寒意,又对一旁不知所措的丫环道:“来,帮我一把。”
夜明珠宛转流光,马车内,坐着一个严肃繁华的中年男人。
他受的伤实在太重,已经没有力量再挪动分毫了,只能一口一口机器的嚼着馒头,倚在洞口的阴暗处朝前望去,只见松树上的厚雪溶解了很多,正淅淅沥沥的朝下滴着水珠,梅花迎寒怒放,红的似血。远处的配房传来少男少女的欢笑声,有少年大声念叨:“吾愿做江中一鲤,顶风踏浪,化而为龙!”
陆夫人稍一深思,又朝乌黑的院中四周瞧了瞧,松影婆娑,梅花落雪,并无其别人存在。她伸手拦住了想要去状告陆相的芝兰:“这孩子怕是个刺客,老爷嫉恶如仇,如果他晓得了,恐怕只会一棒子打死这孩子。”
河边的城墙下,站着几个拿着短刃的黑衣男人。为首的是一个边幅惨白男人,他裹着厚厚的黑狐裘,及腰的黑发松垮垮的披在肩头,只在发尾处系了一根玄色的缎带,眉眼颀长上挑,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霾和明丽。大抵谁也未曾想到,这么一个病怏怏的男人,倒是闻名天下的暗害机构头子,皇族身边的喽啰――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