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炭火正旺,锦被暖和,身上的也都换上了干爽柔嫩的衣物,脖颈处还敷着冷毛巾降温,陆浅葱失神了半晌,心中涌过一丝暖意。她抬开端,却被窗外明丽的阳光刺痛了眼,她伸手挡住刺目标光芒,从指缝中看到了一身红袍银铠,坐在东窗边的永宁郡主。
她展开眼,涣散的视野好一会儿才聚焦,她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便先收回一声惊天动地的咳嗽。
“你瞧细心了,真的是有身孕了?”
谢画眉打断他:“啰嗦这些做甚么,捡首要的说!”
陆浅葱也笑了,又闻声谢画眉唤孩子为‘吾儿’,便心下了然,干咳两声,红着脸颊温声问道:“恭喜!是个小世子?”
说罢,她气冲冲的回屋,将门甩得哐当作响。陆浅葱心脏一颤,饶是一个死人也该被谢画眉吓醒了。
陆浅葱说:“但起码现在,我是至心感激你。”
一提到孩子,谢画眉豪气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温和的光芒,连嘴角都带上了轻柔的笑意。她点了点头,眼眸发光道:“十一月初四生的,痛了一整宿,现在已足月了。正巧兄嫂也喜诞麟儿,比吾儿大半岁,两个孩子一并交给阿娘养着。”
陆浅葱望着窗外屋檐上的雪,望着在阳光下闪动光芒的冰棱,半响,才轻声道:“我来找我丈夫。”
陆浅葱讶然,没想到她竟然查出了江之鲤的实在身份。谢画眉拧着眉,继而放缓语气道:“我已经派人去刺探他的动静了,若他还没死,就必然会来襄阳找你。”
她去处陆浅葱告别,谢画眉听了后又急又气,冷声哼道:“你病还没好,想死么!大夫说了你要放心养胎,便是不为你本身想想,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子想想!”
一想到江之鲤,陆浅葱的心中又是一阵锥心的疼痛。她苦笑了一声,望向谢画眉竭诚道:“多谢郡主仗义互助。”
立即有一个侍婢模样的女人跑过来,将陆浅葱扶着坐起,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饮下,咳嗽声才垂垂停歇。
谢画眉又道:“我与他做名义上的伉俪,不必再受相互的束缚,挺好。”
积雪映照着月光,昏黄的光芒从窗外斜斜射入,打在黑衣男人超脱清冷的侧颜上。
第二日,陆浅葱的烧退了,声音也规复了轻柔,只是还是另有些微微的咳嗽,不过并无大碍。
谢画眉没好气道:“兵荒马乱,你跑这儿来做甚么?”
谢画眉的面庞姣好柔媚,此时一身劲装,倒显出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来。她冷哼一声,将脸撇向一旁,似是不奇怪陆浅葱的伸谢似的:“鸡汤还需一个时候才气炖好,你先歇着,不要乱动。”顿了顿,她又低声弥补道:“你腹中的孩儿,不会有事的。”
“哪有。”陆浅葱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惨白淡然的笑来:“咳出泪来了。”
“找他?他抛妻弃子了?”谢画眉讶然,又冷声嗤道:“我早就晓得,他那样的小白脸儿不成靠!”
他回身走到窗前,临走前非常不舍似的,又折返来吻了吻陆浅葱的眉眼,耳朵,唇角……如此几次数次,直到陆浅葱不安的动了动,似有醒来的迹象,男人才仓猝回身,从窗口一跃而起,消逝在暗淡的拂晓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