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之接过信安郡主这桩案子,陛见时穆宣帝也只是问他一句,“你这手伸的倒长,从刑部伸到宗人府,如何,宗室的事你也要管一管?”
太子笑应, 令内侍到东宫取他的常服过来。
穆宣帝留太子在宣德宫偏殿说话。
太子眉眼间出现水晶般的笑意,“活力时也活力,可三弟有他的好处,他断案公道,不畏艰险,不惧流言,如许的人,朝中也没几个。仅这腔的孤勇,就令人佩服。”
穆安之冷冷道,“罢休。”
回身一拢身上氅衣,抬脚便走。
太子换的是一件银色暗纹棉袍, 腰间勒一条黑带, 身量高挑,端倪漂亮,穆宣帝眼神中透出欣喜, “倒有些文嘉少时模样。”
穆安之一手扣向太子扣住他的那只手腕,太子的手更快扣住穆安之另一只手,风雪囊括而至,眼瞅愈发紧密,冰渣化为雪片扬落,卷起袍摆,拂过衣帽,撞击脸颊鬓发。两张气势分歧却都可用超脱描述的面庞逼视相对,太子一惯暖和如秋月东风的脸上没有涓滴笑意,他淡淡道,“你的难处,我替你向父皇说了。信安郡主与侧室的案子,很快会有正式口谕降下,不会令你身份上难堪。至于陆家是否与此案相干,你在刑部当差这么久,与其信口开河,无妨拿出证据来再同我说话。”
“兵略不分伯仲,风采略有完善。”穆宣帝笑睨太子,“昔日有人说你多像舅家,你老是不悦。外甥像舅,实在你并不似陆国公,倒更似睿侯。睿侯风采,天下独步,有何不悦?”
“何需如此啰嗦。”穆宣帝直接令内侍取来本身的冬衣, 与太子道, “你与朕身量相仿, 只是略瘦些,穿我的衣裳是一样的。”
陆侯, 字文嘉。
太子感染雪片的眉眼浮起几丝笑意,“比拟之前,我还真是更喜好你现在的不驯,有些少时模样。”
穆宣帝接了茶,“你倒是喜好他,以往他可没少对你不敬。”
“父皇息怒。怕是三弟也觉承平庵之事难办,朝中又一贯对此案有非议,也实在难堪三弟,他不免有些委曲。再者,朝中反对声众,事涉实权侯府,倘他一味脆弱,反是难掌此案。倒不如摆出幅不好惹的模样,也能敏捷讯断案情。”太子不急不徐的安慰穆宣帝,“父皇就看在三弟年纪尚小,不能到处全面,谅解他吧。”
穆宣帝气的,“朕还要谅解他!他肚子里不晓得多少大逆不道的话还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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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呈上早膳,太子坐在穆宣帝身畔的位子,先为父亲布菜,“父皇多说说大娘舅的事吧。武将少有睿字封侯,儿子虽未曾见过大娘舅,想来他定是个睿智人物。”
穆宣帝令内侍跑了一趟刑部。
杯盏飞掷而来之时,他腰身突然一折,几滴茶水落在脸上,乒乓两声,杯盏落地,四分五裂。
“筹议甚么,筹议太子早朝时大仁大义,三言两语便要停歇承平庵之案。不知是不是未卜先知此案与陆家相干?”
“三弟嫉恶如仇,这是他的好处。”太子重亲捧起茶盏,为穆安之分辩一句。
太子微赧然,“那也是儿子少时的事了,儿子总想更像父皇。”
穆宣帝点头,“安之还是太暴躁。”
要不是有太子死命拦着穆宣帝,楚世子老当益壮把穆安之从御书房拽走,父子俩非干起来不成。穆宣帝气的拍桌痛骂,“混账混账混账!”连太子一并迁怒,“你拦着朕做甚!还不去措置了那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