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头晌就在宫里传了,主子想着,传到宫里必然会晚些的,约是明天或是前天的事吧。”
统统自小到大学的礼节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穆安之第一次晓得歪歪扭扭的舒坦。他也不再装出一副刻薄贤德的模样,更不再去学习穆宣帝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他想笑便笑,想说便说,方知畅快。倒是他宫里的大宫人素霜暗里劝过一回,“殿下现在起卧行走不似皇子,倒似外头的人了。”
“我总不能一辈子呆帝都,早些寻个藩地也好。我想直接就藩倒免得陛下另赐宅院,两相费事。”
幸亏裴相很有唾面自干的涵养,看三殿下没有旁的叮咛便用袖子擦擦脸上被穆安之喷溅的口水,举步走开了。余者文武百官纷繁遁藏,对穆安之更是神鬼辟易,大师都躲着他走。独唐驸马因是皇亲,无可何如又哭笑不得的拍拍穆安之的肩,“三殿下你这性子,你就是为裴状元考虑,也不该如许待裴相,万一裴相内心恼火,归去再捶裴状元一顿,裴状元还不得白挨着。”
小易说,“有没有的,只要跟着殿下,也没甚么打紧。”
家,应当是个很和缓的处所吧。
玄色皂靴踏上慈恩宫的汉白玉石阶,穆安之早看到院中穆宣帝的随扈,周绍在殿下静侯奉侍,此时穆宣帝在殿内,倘旁人过来,要通禀一声方能出来。周绍原想要拦,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穆安之已经顺手荡开珠帘,几步走了出来。周绍只来得及亡羊补牢的喊一嗓子,“三殿下到――”
*
穆宣帝看穆安之进殿直接就坐太后身畔,既不与他见礼,也不问候于他,头一句另有些模样,第二句就很不成体统。穆宣帝喜怒不辩的问,“如何,你很急着出宫么?”
“外头那里能跟我们宫里比拟,宫里端方礼数,乃天下表范。”
远处碧空如洗,穆安之悄悄的叹了口气。
“我不结婚。我现在娶谁都是迟误人家。”穆安之平安悄悄的看向穆宣帝,“另有,我那天说的话,是算话的。我毫不与陆氏联婚。”
“朕真是谢你如此体贴了!”穆宣帝把手里茶盅往几上一放,收回不轻不重的“啪”的一声。
摩肩擦踵,车水马龙,喧哗热烈的人群街道。
“怕甚么,他再把如玉打个动不得,我立即到大理寺告他欺打无辜官员!他们现在又不是祖孙,他敢动如玉一根手指头,我叫他都雅!归正我不在乎脸面,看他在不在乎!”穆安之很光棍的说。
穆安之瞥素霜一眼,“那便可惜了的,这几日我出宫就藩,素霜你还是回皇祖母那边去吧。”
至于旁的话,穆安之没说,他微微欠身,继而分开。
蓝太后内心很不好受,抹着眼泪哽咽道,“安之这孩子,是叫你们伤透了心。”
小凡出去禀事,听到一句半句,赶紧跟着表忠心,“非论殿下去那里,可必然得带着主子。”
然后,穆安之干了件震惊朝野的事,他在第二天早上早朝后堵在昭德殿门口,亲口对着当朝首辅裴相道,“如玉不过是替我说两句话,何况那话原也没说错,如何就扳连到你们裴家高门高第了!晓得的说裴相是一朝首辅,不晓得的还觉得是缩头鳖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