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煊宸目光不离她，脸阴沉沉的。
“不，未几，只要我能为你做的，哪怕刀山火海，我都会眼不眨地跳下去。太后，看看我，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如有个闪失，我还能撑下去吗？但是我还想替魏朝，替皇上、替太后……再尽点余烬呢！你抖擞起来，好吗？”
虞夫人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刘煊宸，心头不由一酸。提及来曼菱和皇上平时也很恩爱，曼菱俄然过世，皇上脸上连一丝忧色都没有。
中宫离万寿宫不远，没几步就到了。
刘煊宸和一群过来记念的官员刚好出去，“把太后送到万寿宫去吧，不要让她白叟家再看到这场景，免得触景伤情。”
想来曼菱太灵巧，太温和了，连老天也妒忌了吗？
刘煊宸一愣，“内里是谁？”
她的曼菱呀，从一个奶娃娃，长到如花似玉的女儿家，到母范天下的皇后，她看着曼菱一步步地走过来，做娘亲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欣喜、高傲。
虞夫人悲伤地摆摆手，“皇上，老身不想动，就在这坐着，看着皇后，陪陪她在这世上的最后几个时候。”
虞右相回身，从床前柜子上端想一碗参茶，举到太后的嘴边。
云映绿眨眨眼，“是虞右相，宫人们全退在内里，我待会再出来。偶然候，精力安抚比药物还要有效。”
刘煊宸弯进花径，看到花径绝顶，云映绿低着头，数着上面的砖格，在转悠。
“太后，你不要太难过，月有满有亏，人有生有死，这是人之常情，你千万要珍惜自个儿的身子。”
万太后眨眨眼，身子微微拱起，抬眼对上他深暗的眸子，眼泪狂泻，“阿聪，这辈子人生不能作主，下辈子我必然要为你……”
昏倒中的万太后，眼角还噙着一串晶莹的泪。
万太后眼泪已经哭干了，嗓子沙哑，神情惨痛，她握着虞夫人的手，手臂直抖。
豪情，真的薄如纸张吗？
“太后，”虞右相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我晓得曼菱是你的依托，是你的命，但……事已即此，你必然要挺着。你……如果有个甚么，你让我又如何能单独苟活在这世上？”
万太后和虞夫人坐在偏厅当中。灵堂里，和尚们围着棺材，手拿帐幡，撒着纸钱，口中念叨着超生经，上面跪着的寺人和宫女声嘶力竭地嚎哭着。满玉不知从哪冒出来了，抱着个棺材，哭得死去活来，鼻涕比眼泪还多。
“但是我一点都不高兴，因为你被先皇选中做了秀女，你要进宫了。我一小我躲在墙角冒死地哭，你在绣楼上哭。你要进宫的那一天，你到我家，为我洗发，为我补衣，你叮咛我好好地过，要有出息……这些，你还记得吗？你成了先皇的妃嫔，为了能追上你，再看到你，我昂扬苦读，省试，殿试，做状元、尚书、丞相，不管多苦，只要能靠近你，再远的路，我都不怕。现在如许应当算有出息了吧，我也算过得不错。但是，太后，你呢？”
“嘘！”云映绿闻声有人唤，抬起来，忙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是谁在内里？”万太后惶恐地深吸口气。
刘煊宸抬脚下台阶，大寺人张了张嘴，想劝止，终是惧于刘煊宸的威仪，又把嘴给闭上了。
她刚从柴房出来，就先奔中宫，可真够忙的。刘煊宸的眼角抽搐了下。
“太后，快别那么说。曼菱能在你身边，是她的福分……”虞夫人脸都哭得有些浮肿，“这世上能有哪个婆婆象太后这般疼媳妇的……我家曼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