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带进宫是要被查抄的,李恽只好照办,随李忠告一起步行,过光亮门,走龙池西岸前去大同殿,王太后就住在那儿。
到了殿前,已有两排十几名内侍宫人列队相迎,这阵仗礼节完整不像是驱逐小辈。李恽也不好多说甚么,在一名年宫女的引领下步下台阶,顺走廊到了正殿东侧前堂上,就见一名穿着朴实,年约五十多岁,头发斑白的老妇人跪坐在广大的矮榻上。
王太后笑了笑,李恽却见祖母眼神有点庞大,有些自嘲,另有些哀痛,便赶紧回道:“当时孙儿不懂事,也没与祖母多说些话,比来孙儿梦见祖母了呢,便想着过来看看了。”
为了今后便利联络,孟德藻主动保举高行恺,李恽天然乐得收下,此人会技艺,算是个不错的人才了。
“甚么甚么……你个小婢女还敢代你家小娘子做主了?”
李恽哭笑不得,明天是甚么鬼日子,一打奴婢就好事。打个王守涓害得本王都不敢回王府,再打个不听叮咛的老车夫,又要被人甩在半路了。
李恽当然明白这李忠告是美意提示,但便宜老爹李纯是无以面对老太后,本身却没甚么好顾忌的,不过是触怒郭贵妃罢了。
李恽一阵恼火,只好转过身当没瞥见,点头苦笑嘀咕道:“唉……奴性太重,智商又这么低,该死一辈子做人奴婢……”
“哟……恽哥儿长这么高了啊!快快起来!上前来让哀家看看!”王太前面带浅笑,端方地坐着,放在腹前的两手中正搓数着一串念珠,显是平时念佛的。
老车夫气坏了,嘴里还喃喃不休地小声骂着,却也只得驱打挽马出气,马车刚调过甚,一下开端加快,缓慢地冲出了冷巷。高行恺倒是见机,在车后小步快跑着跟上。
再回到东市坊墙转角那儿,萧小娘子正在墙外柳树下,手里提着两个竹篾编成的提笼,能够是些吃食。妙芸怀里抱着两筒深色的绸缎和一卷白绢,另有一个红漆小木盒,看就是些较为贵重的簪花金饰等小物件。
虬须大眼睛名叫高行恺,是孟德藻家的护院武师,本来在成德军中做过队正,擅使一根熟铜棍,技艺很不错,因获咎上官被严惩摈除,得孟德藻收留,便跟着护宅行商五年多了。
马车一停稳,大哥车夫就先跳下车,抢步到萧小娘子面前连数落带告状,还躬着腰别过脑袋给萧小娘子看,估计是后脑起了个大包包,萧小娘子心疼地帮他揉着,目光狠狠地瞪过来。
李恽想要解释,萧小娘子皱着眉头,沉着脸打断道:“李郎君别再说了!奴也只能帮到这里,礼品既然是买给长辈的,你还是带去吧,奴却不能再送你了!”
大同殿是兴庆宫后宫西便殿,区间比较狭小,没有大明宫内那么宽广,修建房舍也没有那么恢弘壮观。龙首渠两岸垂柳依依,便桥白玉雕栏,风景倒是恼人。
“虬须大眼睛”的壮汉头上还是戴着遮阳笠,左肩上背着搭裢,手里提着一包裹衣服杂物;右肩用一根寸许粗的熟铜棍拗着一包被服,耸拉着脑袋跟在前面。
别说打白叟,我还打女人呢!
“呵呵……也没多久,本年元日大朝,恽哥儿不是见过哀家了?”
李恽挥了挥手,大步走出巷子,见那大哥车夫竟然醒过来了,这时坐在车厢前,正恶狠狠地望过来。李恽正要上车,那车夫却一把拦住,痛斥道:“公然是个恶少年,你做得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