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不问，石桂也不提，外头雨声不住，风吹得窗框“嘭嘭”作响，屋里点着油灯，瑞叶也不知要如何安抚秋娘，一屋子人凑在一处，喜子拿了书看着，石桂重新上拔下簪子挑一挑灯花：“你念出来，总比听这雨声要响。”
俞婆子又是哭又是叫，石头被她推搡着摇来摇去，石桂立起来，还往墙角去拿雨伞，走进雨帘里，把这间堂屋留给了俞婆子。
外头天还黑着，却谁都睡不着了，石桂干脆帮着秋娘分线，她的活计是跟着玉兰学的，也很拿得脱手，秋娘绣襟口，她就绣裙角，秋娘还昂首对瑞叶道：“等你生了娃娃，可得给一身旧衣，让她压在枕头底下。”
俞婆子抖着嘴唇半天没说话，她这才想起怕来，跟着儿子又过了一年多安生日子，虽吃不好穿不好，住的处所却比本来在兰溪要强很多，何况她伤了腿，只要儿子服侍她，日子过得非常舒心，石桂说的话，却让她想起在监狱里的日子来。
这话是她听瑞叶说的，说本来叶家就预备着绣娘，婚事虽没定，嫁奁得先办，按着身量放几寸，朱红浅红茜红要做一整箱子，上头都要绣上葡萄石榴万字不竭头，这才是美意头。
秋娘坐在屋中，瞥见女儿返来了，悄悄笑一声：“你从速坐罢。”同俞婆子打交道，就是奉迎她也落着不好，何况是赶她走，秋娘正给石桂做鞋子，跟瑞叶学了花腔，这才晓得女人家的鞋子另有这么多花色，晓得她喜好绿的，也学着模样给她绣上一圈花。
碎了碗的声音雨帘都盖不住，何况是石头那一声喊，俞婆子出去的时候神采青白，眼看着就要不可的模样，哪个晓得她半碗姜汤又能活命。
她开了屋门出去，撑着雨伞跑到堂屋，进门把雨伞细细收起来，搁到屋角让它淌水，缓缓走畴昔，居高临下的盯着俞婆子的脸，冷酷淡瞧她一眼，又去看一边的石头爹，石头本来半跪着，这会儿是全跪在地下。
她不敢骂石桂，就骂儿子，狠狠捶了他几下：“你这个没知己的，你就眼看着她这么欺负我！我白赡养了你，当年就该扔下你，奔我的好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