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这才作罢,吃了厨房里头两块干面饼子,喝了一罐水:“巡城的人手不敷,到营里调人,我一传闻这一片都要来,就应了。”
秋娘看着女儿眉间疏朗,也跟着笑起来,坐到床沿上,拍一拍她的手:“你是个好孩子,这才有福分。”女儿有个好归宿,就是她最后一桩苦衷了。
石桂忧愁,忧愁也得做买卖,秋娘不让她忧心这些,还奉告她城里的日子已经是好过的,城外那些人才是真的不好过,只也跟着叹:“倒比蝗灾水患那一贯要好的多了。”
石桂吃了一惊,她还记得那位娇倩女人,娇滴滴的人儿,性子也活泼,如何会不见了?石桂满面迷惑,阿朵却道:“吴夫人去庙里给爹娘上香点灯,吴家女人跟着一道,在庙里走不见的,山上都已经翻找过一回了”
石桂蹙了眉头:“她是官家女人,出门边身边不带着十好几小我?如何能说不见就不见了。”阿朵也跟着点头,不明就里,吴千户不敢大声嚷出去,吴夫人已经病了,两个一道去上香的,如何眼儿一眨,女儿人便不见了。
明月来了几日,石桂便掐着点儿在门边等他,这些日子养病竟养得闲适起来,闻声人过来,先把门翻开了,往外一看却不是明月,是阿朵的情郎,笑眯眯同她打号召:“他让吴千户叫去了,让我来讲一声。”
石桂往窗外头一望,就能瞥见那棵桂花树,还是一棵矮树,这会儿没到时节也没花没朵,只看着绿叶就心头镇静,也不晓得是金桂银桂还是朱砂桂,到了春季里开出甚么色彩的花来。
“你如何返来了?”两个一道出声,这才闻声门外闷笑,明月推着她的肩让她趟归去,石桂如何也不肯:“再躺我骨头都锈了。”
明月才走了一日,石桂闷在家里便不得过,忙起来还不记取,闲着就想起他来,她的屋子才刚置上家具,空荡荡的,明月一来就替她塞了一半,外头摊子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烧瓷的瓶子,竹编的小篮儿,里头还插着绒花,矮柜的桌面上都摆不住了。
说是还是做,可她一向收猪肉的这一家也遭了灾,人没事儿,乡间的猪肉却价贵了,石桂枕头底下还压着算盘,秋娘一走拿出来算一回,本来就利薄,这下子更赚不着钱了。
石桂还是端了饭食出来,也不觉着古怪,吴千户找明月是常有的事儿,可明月下午也没来,这返来报信的变成了阿朵,阿朵拉了石桂的手:“哥哥不叫我说,我却得奉告你一声。”
院子里还种了一株桂花树,是明月前一段扛返来的,下如许大的雨,还当不能活了,这地儿叶子却肥亮亮,看着就朝气勃勃。
明月多休了一日,走的时候秋娘给他做了很多软饼,又给他带了一瓯儿肉酱肉干,让他在营里也能吃得好些。
石桂那里还能歇得住,家中事总得有人打理,纪夫人还差了丫头上门问一声,送了些吃食来,石桂满面病容,九红姑姑也不再久留,只笑一声:“夫人叮咛过了,船埠上会增派兵丁,你那买卖也还还是做就是。”
家里也不是过不下去,有吃有喝有穿,另有屋瓦能遮身,就比本来流浪失所不知好了多少,便是饭铺里支撑得艰巨些,也不肯意女儿操心:“你这病还没好,可不能再劳累了,等你老了,才晓得痛苦。”
吴千户只叫了几个亲信去搜,山上路这么难走,寻了半天还找不着人,跟着的小丫头子吓得瑟瑟颤栗,如果人找不着,她是没命能活的,如果找着了人,却不是个全须全尾的,那她也不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