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渐渐走归去,天气有些暗了,城里修整了两日又挂起了灯来,铺子摊子也开了,才刚八月,街上就有很多卖河灯的,海边卖灯的更多,放出去一片明显悄悄,石桂挑了两盏能提的,一样的荷花灯,带归去给瑞叶一盏。
石桂陪着她扎了半片荷叶,吴女人立起家哈腰动腿,嘴里不住抱怨:“如何这针拿不住,累人得很。”嘴上抱怨着,内心却想着那一个是读书人,说不准就喜好和顺小意的,耐着性子扎上两针,干脆把绣花绷子一扔:“我不干了,比拿箭还难呢。”
吴女人只绣了一块荷叶的边,她一瞥见这东西就唉声感喟,石桂旁的不能帮她,替她打了四个快意结实:“这上头配上小葫芦,就压在四角上,意头好还显得你用心了。”
竟干出这么特别的事来,石桂那女人确是讲端方知礼数的,不知礼数倒成了自家女人,吴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想想着还是得送些东西,总得表一表歉意,哪晓得又赶上了大风雨,这个天总不能请人过门,一天两天的拖着,一向拖到这会儿。
花开得极密,摆在窗前满院子都是香的,嬷嬷满面是笑,虽不必给石桂施礼,也是客客气气的:“我们太太请女人畴昔说话。”
石桂也不问,笑着打量她一眼,把最后一只快意结实打好了给她:“天儿可不早了,我该归去了。”
漳州受灾比穗州还更短长些,有的山道都堵住了,因着堵得太多,到这会儿才清出一条路来,布政使派了左参议去检察灾情,六十大寿也不过了,先上表给贤人,把灾情说得还重上几分,到时不能演武,可不满是天灾。
既是诚恳相邀,石桂也没有不去的事理,只说定了日子,换上从金陵带来的裙衫,挑出吴女人给她的那一只小金簪插戴在头上,按着日子,吴夫人还派了肩舆来接。
晓得吴家女人订婚,明月还备了礼送去,还是石桂列的礼票据,明月已经说他定了亲,这些东西天然是女人家打理,有两样针线一匹缎子,于他们来讲给的东西就已经不薄了。
文官家里的女人她不肯交友,武官家的女人她见了面就想同人参议参议,也不是哪个都学了技艺的,她跟文官家的女儿玩不到一处去,嫌弃她们一句话拐上几道弯,可在武官家的女人里,她也还是是最大胆的。
此中艰苦她未曾说过,只奉告她们很多乡间的趣事,她就是住在金陵城郊的时候都没见过猪牛,这会儿瞥见了,还给石桂画了一幅画来。
这两个女人换了信物,就算是订交了,女儿头上多了插戴,吴夫人如何会不晓得,叫了丫头来一问,恨不得拎着女儿的耳朵打她一顿:“真是混闹。”
她自来喜好那些威武的男人,偷看过石桂一眼,没奉告她,自个儿在后院边的夹道里瞥见过吴千里,吴千里算得是威武了,可那会儿她一点也没觉着甚么,反是坐在这墨客劈面,嘴里说着硬气话,心却在抖,掌心都出汗。
石桂咬了蜜枣子,丫头又拿了绣箩出来,她这才晓得吴夫人请了她来,是让她跟吴女人一道绣嫁奁的,一块红绸子,上头描着一对儿戏水鸳鸯,底下另有莲叶莲藕。
来的时候是吴夫人派了肩舆接的,走的时候石桂婉拒了,吴夫人拉了她:“你如果得闲就常来。”吴女人才刚闹一回,她便传闻了,可大家有大家的缘法,常日里是个魔星,对着半子竟软和起来,吴夫人这才感觉香没白烧,恨不得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