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来漳州时,也看过此地的县志府志,晓得章家堡的由来,这楼造起来就是为着戍守的,本来百年前不姓章的,住了出去也姓了章,祠堂里另有厚厚一本祖谱,上头细细列举分支。
石桂她们住的算是正院,跟族长住在一道,出来欢迎叶文澜宋荫堂的就是族长的儿子,全部院子一圈一圈,倒像个城中城。
太丰县离海边不远,也不知这伙人从哪儿来,此处不能靠商船货船,却有浅滩,也有渔民出海,莫非他们是趁着夜里涨潮驶了小舟过来的。
全部章家堡里,章姓子孙百来户,石桂瞥见那些巡查的,俱是章姓后辈,世代繁衍,屋子也就越建越多,越建越密,墙隔着墙,分出个东南西北来。
明月皱着眉头:“要打就是从水来的,你放心罢,一时半刻打不到章家来。”是打不出去,可四周的村镇必是遭殃的,石桂惊叫出声:“另有人在小院里!”
三个女人守在屋里,只点了一盏灯,外头锣声隔一阵就响上一阵,雨声不住,外头敞亮,屋里却阴暗,瑞叶听一声锣就心惊一回,咬着牙不开口,可又忍不住要问:“是不是有人来了?”
石桂急问他如何打了起来,明月一闻声声音就跳起来,急仓促往石桂住的院子赶过来,瞥见人燃烧问了一声,另有人拿着锣儿敲打,明月比那人跑得快些,可一问一答之间,那人便打着锣儿从石桂明月身边畴昔,锣声畴昔,一屋屋都点起灯来。
也不知如何这一返来了这很多,下了一夜的雨,没这么快退潮,人才敢留这好久,若不然一早就该撤归去了,石桂抖着声儿问:“那出去的人呢?可有返来的?”那守门人看着她,摇了点头。
问了几次,回回都是雨声,石桂不住往门边跑,看着小院门口的夹道里来没来人,没等来明月,先等来了宋荫堂,他冒着雨过来,拉了叶文心的手:“别忧心,外墙抓住几个,一时还没往里头来。”
章家曾出过很多位武将,现在虽走了读书一道,可家里后辈也多有学武的,章家的族学就是方武一道,另有一套章家拳法,传播很广。
石桂谢过她,那丫头又给了她一个帕子,石桂一捏,里头就是她给婆子的一对儿银镯子,丫头拍一拍石桂的手,撑了雨伞还又归去,门边有人打着灯笼等她。
这一碗饭把胃撑满了,内心却空落落的,到这会儿还没人来报信,没翻开大门,也没有人返来,石桂的心紧紧揪着,瑞叶也是一样,把头靠在窗户上,眼睛盯着院子门,一动都不动。
本来巡夜的都调到了矮楼上,民人是不准藏兵器的,手里拿着棍子防身,矮楼里另有长竹杆,水匪进村不是头一回,常常趁入夜有雨涨潮便来,章家堡他们还从没出去过。
明月撒腿跑了出去,石桂连声在背面让他顾着安危,撑着雨伞也不归去,先去了厨房,要了一篮子的木料来,用来给叶文心煎药。
石桂在铜壶里煮鸡蛋,等里头滚过一回,便把水倒洁净,把鸡倒出来,给叶文心和瑞叶一人剥了一个,瑞叶那里吃得下,叶文心也是一样担忧,小院里两个女人跟着他们才只要半个月,本来就是好不轻易从家里出来的,也不晓得受了甚么样的惊吓。
穗州一带的兵防是极强的,沿线一带都有驻军,船多兵多,暮年也有水匪反叛,可仅穗州一地的市舶关秒司所抽取的什物税,一年就能缴上五六万两白银,更不必说其他税收,穗州几处大港都有兵扼守,漳州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