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摇点头:“说是这两日就过来,人已经在叶家老宅里住着了,只等女人身子好了,就着人请了来。”
甘氏不跟叶氏张口,清楚晓得老太太此时厌了她,却又怕女儿亏损,张嘴公然碰了一鼻子的灰,老太太眼儿一扫:“确是该好好教教端方的,不独是女人们,我看少爷也得学一学,免得今后出门,说我们宋家没礼教,连表里都分不清!”
石桂憨笑一声:“我急着回事,谢过白露姐姐谢过大女人。”一步都不敢停,就怕宋敬堂又问,他再问还能问出花来不成,总归他不是端庄的哥哥,连宋荫堂也不过就在老太太处见一见叶文心,他一个隔了房头绕了十七八个弯的“哥哥”,想靠近就更难了。
等晓得老太太除开让儿子祭奠先人,还让他在寺里持古礼,甘氏这才回过味来,那里是看重了儿子,清楚就是把他支出去。
还说甚么仲冬之月,君子斋戒,宁身禁欲安性。宋敬堂大点其头,尊从教诲,端的打包了行李,要往白塔寺住一个月,甘氏那儿却差点绞碎了帕子。
甘氏初时心动,也是听了宋望海的话,老太爷暴露些意义来,想给宋荫堂结这门亲,如果这门婚事能落到敬堂身上,倒是好的。
甘氏是想着要叶家女的,不为旁的,一份家资就叫民气动,可儿子这模样,要真讨这么个媳妇进门,还不把她丢到脑后去。
烧画的是玉絮,她亲身取个铜盆引了火,绢纱一燎着火星全作了飞灰,谁也不知那上头画了些甚。
冯妈妈摸了一把大钱出来:“表少爷故意了。”半个谢字儿都不提,把送来的东西一样样捡出来看一回,鹞子是胡蝶的,琉璃喇叭平常小儿玩物,作个安排也成,那一盏走马灯,冯妈妈看了一眼就要提起来,旁人还没瞧明白画的甚么,她一失手,打碎了。
宋之湄挨着母亲,悄悄吐出一口气来:“我传闻,幽篁里要来一个宫人嬷嬷,专教端方,也不晓得那头两个是不是跟着一道的。”
宋之湄的眼睛都要掉到茶托里了,她那里见过哥哥这个模样,看在眼里感觉不像,挥了手道:“你去罢,说我晓得了,别叫她等急了。”
“女人开春就要进宫选秀,嬷嬷前儿还说等女人身上好了,就请了宫里的教诲姑姑来,教一教进宫的端方,背面的日子也都可贵闲了。”石桂没法,只得把这个提出来,奉告宋敬堂,叶文心那是要入宫的,凭你再是思慕,也不能胡胡说话。
等宋之湄把哥哥这桩荒唐事奉告了母亲,甘氏这才晓得是为着甚,一口银牙差点儿咬碎,宋之湄摇了她的袖子:“娘是没瞧见,哥哥就跟魔症了似的,那不过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mm,他这是中的甚么邪,得幸亏来的是个小丫头,如果跟前服侍的大丫头,话可不传得刺耳。”
“冯妈妈失了手,已经碎了,连画儿也一并烧了。”石桂话音刚落,春燕就拍一拍她:“你很好,我必会奉告太太晓得的。”
春燕怔得半晌:“那灯叫打碎了?”
竹骨鹞子琉璃喇叭,另有一只走马灯,这东西一过来,再想瞒也瞒不住冯嬷嬷了,她把几个丫头都打量一回,笑眯眯的问了送东西来的小丫头子,几句一问,那丫头便道,是各房里的姐妹都有的。
可此时传闻儿子钟情,她倒立时复苏了,再转头去想丈夫的话,内心忿忿呸了一口,怪道老太太看她就跟看着耍猴戏似的,甘氏一口气吊不上来,宋之湄唬了一跳,从速替她揉心口:“娘,你这是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