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头但凡是个短长点的,爹妈都不敢随便发嫁了,兰溪村里到有很多是自家看对了眼的,一个村庄住着,总有个农忙农闲的,女人家也要做活,还能藏着不见男人不成,瞧中了能攀亲,族长都没话说。
西院就是二夫人住的,人还没来,他先表起忠心,郑婆子脸上笑了内心啐,老太爷只要还在,家里就必是大夫人的天下,那里还怕他一个二管事,到时候就能跟着大夫人回老宅,再不在这穷处所呆了。
陈娘说的虽是醉话也是至理,石桂刻到心上,她不想在宅门里呆一辈子,需求出去度日。银柳不防叫个小丫头骂了,陈娘子她强不过,莫非还强不过个小毛丫头,伸手就要扯她的头发。
“你晓得个甚,我们大夫人,跟大爷那但是青梅竹马,两个打小就定下的婚事,眼看着都要结婚了,大爷恰好出了事,大夫人原是要守节嫁给牌位的,老爷一人挑了两房,两个这才成的亲。”
到了府里时候尚早,郑婆子只当放她们一天假,这一日必得玩得纵情才返来,见葡萄扁了嘴儿,再看她手上这很多东西,晓得必是买空了,伸手点点她。
“老太爷真这么喜好大夫人?”儿媳妇再亲,如何也亲不过嗣子,哪有反把儿子放到背面的事理,葡萄问得这声,叫郑婆子啧了一声。
郑婆子兴兴头头又吃了几盅酒,还哼起了小曲来,葡萄想着支钱还帐,就在她跟前忙繁忙碌,一时替她剥花生,一时替她烫酒,晓得郑婆子最爱讲老宅的事,特地挑了好的问她:“乳母,这回老太爷来了,大夫人来不来?”
葡萄叫这句给噎住了,石桂一把放下帘子,阖了眼儿拉上被子,吸气再吐出来,这鬼处所,非得离得远远的才好。
不但嫁了老爷,还生下了大少爷,这话葡萄却不敢问,石桂想了一回,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大夫人存了点怜悯,生在高门大户又有甚么好,家里让她嫁,她就得嫁,还如村里头的女人家。
石桂不防她这落水狗还能跳起来再咬人,叫她一把抓了个正着,吃疼之下咬紧了牙关,摸了灶头上的擀面杖,一记捅在银柳腰上。
石桂也会打结实,双钱的快意的,可这些个莲花的游鱼的,她没学过,天然不会,买了一卷丝绦,想归去打快意结,小结实五文一个,赚得几分几厘,总比闲着要强。
两个都晓得轻重,听了这桩秘辛,那里敢到外头去嚼舌,葡萄归去了便问石桂:“你说乳母讲的是真是假?大夫人不是说守节,如何又嫁了老爷?”
葡萄公然咬了唇儿:“全给了?”
针凿铺子里头有卖络子的,各色百般种类齐备,单色的五文一个,如果有花腔配色好的,就能卖到七八文,再有些花腔的卖得更贵,甚个喜上梅梢,花开并蒂做得越大,越是值钱。
石桂眯眼儿瞥见了,再想不到她还能藏下私房钱来,翻个身子脸对着墙,听着葡萄一个一个的数着私房钱,竟也有三五十个,内心暗笑,没一会儿倒真睡着了。
石桂也不说破,她那里另有钱,全叫那一身衣裳掏空了,郑婆子不是不知,看桂花不张口,笑一回,让她们回屋去,葡萄一归去就把布展开来,比在身上对着屋里的铜镜子照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