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婆子略退一步把她高低打量一回,啧啧奖饰:“我走的时候春燕女人还没抽条呢,看看这个边幅,比着豆蔻女人也不差了。”
郑婆子一听这话,通身舒泰,来的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这是又当了家,等大夫人来了,她去请个安,再让熟谙的老姐妹帮着说上两句好话,跟着走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来的是大夫人的人,打头一个管事娘子,后边另有几个穿绸的丫头,王管事在石桂几个跟前一贯趾高气昂,现在却对着不比葡萄大几岁的小女人哈了腰。
正说话,小丫头出来了,拿眼儿把她们两个一扫,挑了石桂:“郑妈妈在那边,春燕姐姐请她来。”
厨房里的红糖只余一个底儿,石桂晓得郑婆子是为着奉迎春燕,晓得她月事来了,要给她煮红糖水喝,船家里正巧有卖红糖的,石桂拿了糖归去,郑婆子把余下这十个钱都给了她。
抱怨完了立时又想着等大夫人来要如何献殷勤,王管事再如何向着二夫人,也得先过了老太爷那一关,便是再想着把好院子好处所给了二房,老太爷身边如何也离不开大少爷。
她本来就是大夫人的人,王管事一走,便有人上前来贺,郑婆子敛住忧色直摆手:“也不晓得这些年,老宅里来的是个甚么路数,这时候欢畅有甚用。”
春燕都这般说了,郑婆子天然得接口:“如何好烦着太太,我不过年纪大了,身上不好,在外头总不如在家里,想在女儿身边养老。”
一样的菜做了两份,另一份她亲给高升家的送了去,留下葡萄石桂服侍,自家仓猝忙去陪了高升家的吃酒。
春燕坐在云纹圆凳子上,正吃着茶,一口啜饮了,这才立起来,笑道:“郑妈妈好,这几年不见,怪想你的。”
第二日一早,王管事便叫府里头的人把手上的事都放下,全到堂屋里去,听他分拨事情,说是理屋子,可现在才三月,人如何也得六月里来,这会儿就理起屋子也太早了些。
葡萄看着脚都要迈不动了,春燕手上一边儿套了两只金镯子,莤红的纱帕儿往镯子里头一塞,小丫头捧了盆儿给她洗手,这才上了桌,一样样端出来俱是些见也没见过的东西,郑婆子还笑:“都是粗吃,也没好米焖饭吃,就拿黄米做了些凉糕。”
石桂立时去了厨房,郑婆子闻声是春燕,又问了穿戴,怔一怔:“这才几年,春燕都当上一等了。”理了半新不旧的衣裳,往园子里去,因着石桂沉稳些,便还带了她进园子。
要人做事天然得说些甜话,短长他都说明白了,也没人这时候同他打对台,都想着如何攀上干系,到时候能调回老宅去。
大夫人只顾着照顾儿子,把管家权都交了出去,二夫人捏在手里小二年,自嫁出去就想着,竟没能保住,还又转回了大夫人这里。
这些哪个不想归去,这处所比方边陲发配,在宅里如何也能想着体例捞钱,便是跑个腿儿日子也比现在好过,更别说是厨房了,做得好经常有赏,那但是块膏梁地,沾着都浑身油花,到了这儿常日里连吃肉都难。
葡萄面上一红,她哪见过老宅里的丫头是个甚么样儿,除了屋子好些,还当是浅显人家做工,大夫人跟前的人一来,她算是开了眼界,内心如何不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