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院子在厚德巷里,过桥串坊,预备的东西多,实则路程并不远,那儿早就开了大门驱逐,冯嬷嬷早一步先到,早已经安排起事来,两个主子也得吃年饭,既是吃年饭就得按例来,一样样点了,安排专人去做。
外头那些炒货糖点心也不过几文钱一包,买上五六本书却要这很多,抵得上她一个月的月钱了,石桂摸了块银子出来,小伴计用小戥子秤出来,银剪子再绞了些散碎的,还又找还给她,把她送到门边。
伴计见个小丫头都识得字,书册拿畴昔看一看,倒对她另眼相看,再是大户人家也没有丫头还识字的,拿油纸一层层替她裹好了:“诚惠八钱。”
石桂转头一看,马车公然动都不动,点点头:“你等等,我们女人叮咛我买本书。”说着出来了,石桂一迈门边,伴计便来号召,看她的打扮便晓得是丫环,问一声买甚么,石桂这算是替叶文心买东西,见着书倒有些走不动道了,干脆采集了几本,再添一本《白塔记》。
明月摆了手,满脸不耐烦的模样,摆摆手道:“没了没了,下回请早。”
他们本来就是同亲,明月又最机警不过,立时应了:“我晓得宋家,在尚书巷里。”一本端庄的承诺了,同石桂挥手道别,一起跟了她,见她找着了宋家的车,这才站远了看着。
石桂自发同他算是朋友,不客的拿了:“你倒好,出来一趟也算轻易,我却不成了。”明月笑一声,他在这个金陵城里熟谙的也只要石桂一个:“这有甚么的,等我闲了就去宋家找你。”
明月已经买了油饼来了,油纸包了香喷喷热乎乎往她手里一放,石桂原是想请他吃的,可看他满不在乎的模样,想必手上也不足钱,咬着饼皮呼呼吹凉了往嘴里咽。
他既在圆妙观里住下了,吃的用的喝的都是观里去,也幸亏明月是宋老神仙的徒孙,换道别个上门也叫打了出去。
车子一停在门边,她就迎了出来,叶文澜早就坐得气闷,车子一晃一晃,叶文心又不准他话本子,才刚那《白塔记》,他正听了半半截,从速取了书,一起往书房去。
明月买了纸归去还得裁,裁完了抽上几张,画出几张符来,走动很多了,天然有问的,圆妙观里符咒灵验,买归去保安然的极多,他做个无本买卖,一次也未几,就只十张,回回都能卖上百来文钱。
他卖符也有讲究,身上虽有这一身皮,可别个却不晓得他的符灵,在这街上转了几圈,挑中一个开脚店的老婆子,出来要了一碗茶,同她搭起话来,说得圆妙观神乎其神,又是求风又是求雨,这个金陵城里无人不知,婆子天然信赖,末端给了她一张黄符。
石桂听得怔住了,明月同她一样是甜水人,她能提到叶氏的院子里去,除开属狗,还因着她官话说得好,别个还当是郑婆子花力量教的,石桂倒是占了上辈子的便宜。
金陵城里非富即贵的人许很多多,瞧着衣裳看不出来的,许是不知哪个衙门里头当差的,如许的人多如牛毛,堂倌也不敢拿白眼看人,把人看低了,说不得就是哪一榜的举人进士,对着小羽士还更客气些,这衣裳一看就晓得是圆妙观的。
明月来了才多久,刚同她说话还带着乡音呢,转脸就换了个口音,不晓得的还当他是金陵本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