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再送了东西去的时候,便是满面笑意的,特地叫了石桂出来:“你明岁调返来,到时候就给你提上二等。”
送给石桂道:“我就要走了,你自家保重,你是个好孩子。”裴姑姑说完这一句,拿眼儿看看石桂,是个有情有义的,可有情有义的,常常被交谊所累。
叶文心点头应下,越是要走了,越是心焦,那里还能沉心静气,数着另有十来日,她把石桂叫了来:“你去贩子上看看有甚个好玩的,话本子出没出新的,裴姑姑说了样样都不能带,我还等着吕仙的下半部呢。”
年过完了,离着叶文心进宫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裴姑姑把宫里自上到下的端方说过一回,日子将将差不离。
宋荫堂一听便笑了:“我同太子也一道读过些书,上一回赏秋的时候,他还说过,太子妃位脱不开陈纪二家。”
春燕见她明白了,冲她点一点头:“你这两日欣喜着表女人,她离了家往外头去,天然内心惊骇的。”
叶氏从没想到拿儿子的婚事做甚么文章,到了年纪他挑个本身喜好的就成,有了思远那件事,老太爷老太太再不会阻了孙子的婚事,却没想到,儿子喜好的会是自家侄女儿。
一面说一面给了她一张纸,石桂识字,替她跑腿买东西名正言顺,接过来就拿了荷包出门去,一屋子丫头都瞧在眼里,这会儿甚事都顺着叶文心,不过出去买个东西,更没甚紧急的。
说到“家”字,捏捏石桂的手,石桂一怔,立时明白过来,宋荫堂已经求了亲?老太爷肯使力量,可不比旁的都要强,叶家就算手眼通天,也抵过宋老太爷得圣心。
寺人看的就是钱,混不到主子跟前去的这些个能搂得着的就是选秀,立朝以来代代如此,先帝在时尤是,恨不得一年一选,把这些个寺人伴当吃了一肚子的油花。
真到要走了,才晓得常日里有这很多事,叶文心一个进了宫,还不知能不能顺顺铛铛的过一整日。
叶氏得了儿子这一句,反倒不能放心,她也觉出些意义来了,儿子是为着她喜好,才要求娶侄女的,可如果攀亲,叶家却不是一门好婚事。
这些个官家女,一个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衣裳带了一箱子,换下来的虽有人洗,送过来却没人熏香,也不晓得经了谁的手,叶文心在家时必不肯穿的,进了宫却没法,非论经了谁的手,送了来总得穿。
日子一天一天畴昔,冰消雪融,金陵城的夏季冻人的骨头,没成想春季来的这么快,幽篁里一片翠竹经年常绿,便是雪天也一样绿得苍劲,院子里的桃花却抽了枝,颀长长的枝条上鼓起米粒大小的花梗来,天再和缓些,这花梗就会抽芽着花。
石桂却不晓得这动静要不要奉告叶文心,她并不见得对宋荫堂就动了心,还是先全须全尾的从宫里出来,安了沈氏的心再谈别个。
“你,当真喜好你表妹?”叶氏回过神来,眉心微蹙,满面体贴。
这话也不是一没出处,叶氏却还是一怔,想着儿子问过好些回,问她是不是非常喜好这个表妹,她如何会不喜好嫂嫂的女儿呢,若不是为着她,嫂嫂如何会落下阿谁成形的男胎,她嫁出来这些年,非论是叶老太太在,还是叶老太过分世以后,沈氏季季写信,四时节礼就未曾断过,要说叶家她还念着甚么人,也就只要沈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