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进宫去了,裴姑姑便告别归去奉侍所,她来的时候带了一包绸子,走的时候已经绣成了七八幅的裙面,绞下一块来,做了个大荷包,用的就是元缎的根柢,上头正当中一朵玉兰花。
石桂却不晓得这动静要不要奉告叶文心,她并不见得对宋荫堂就动了心,还是先全须全尾的从宫里出来,安了沈氏的心再谈别个。
她叠手坐着,轻声开口:“女人也不必怕,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人手,管事的看着女人们娇贵,天然会多分拨些人下来服侍着,只把封儿给足了,御膳都能办出来。”
越是离得近,叶文心就越是沉默,冯嬷嬷却欢欢乐喜替她打理起东西来,屋里的丫头也跟着忙起来,旁的还另说,头一样就是让叶文心自个儿穿衣梳头,旁的非论,这个是一进宫就见真章的。
“你,当真喜好你表妹?”叶氏回过神来,眉心微蹙,满面体贴。
石桂到出了门,拆开这张纸,才站住了,上头写着十好几种东西,有吃的有玩的另有看的,甚个竹编海棠底的小篮子,甚个紫白檀骨的素白金面扇儿,甚个碧云春树龙凤撒金笺,看到半截,见里头鲜明写着巴豆樟脑石灰滑石。
这些个官家女,一个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衣裳带了一箱子,换下来的虽有人洗,送过来却没人熏香,也不晓得经了谁的手,叶文心在家时必不肯穿的,进了宫却没法,非论经了谁的手,送了来总得穿。
叶氏得了儿子这一句,反倒不能放心,她也觉出些意义来了,儿子是为着她喜好,才要求娶侄女的,可如果攀亲,叶家却不是一门好婚事。
石桂笑一声:“姐姐们真是,女人在家过得邃密,进了宫也就过两三个月的粗日子,等出来了,我们更加的经心起来就是了。”
恰好当今贤人当了这很多年的天子,后宫就没添过新人,底下的人眼睛都熬绿了,好轻易比及太子睿王要选妃了,可不上赶着献殷勤,只要手上有钱,想要甚么都有体例弄进宫去。
哪晓得解了她困局的竟是儿子,宋荫堂得着宋老太爷的准信儿,兴兴头头往鸳鸯馆来,祖父好轻易应下来,他头一桩事就是来奉告母亲。
一进了春日里天就一日比一日和缓,宋荫堂除了大衣裳,一起过来还是鼻尖冒汗,春燕奉上茶来,他一气儿喝尽了,笑眉笑眼的奉告叶氏:“娘,我跟祖父求娶了表妹。”
裴姑姑看着她们忙,一个个丫头都来问她,她便笑道:“浣衣局的宫人是最苦的,有些好料的衣裳托人给她们送去,只要有银子,熏香最轻易不过,哪个宫的爱好好甚么,底下服侍的民气里都稀有,给足了红包,甚么办不来?”
春燕再送了东西去的时候,便是满面笑意的,特地叫了石桂出来:“你明岁调返来,到时候就给你提上二等。”
叶氏不似宋荫堂想的那样欢畅,贰内心倒生出点忐忑来,收了笑容问道:“母亲莫非不喜好表妹吗?”
宋荫堂一听便笑了:“我同太子也一道读过些书,上一回赏秋的时候,他还说过,太子妃位脱不开陈纪二家。”
石桂翻了一本棋谱琴谱出来:“这个给女人带着罢,上头又没甚字,总不要紧了。”叶文心微微感喟,到底点了头,数着日子,另有半个月就要进宫了。
这几个越是忙,叶文心越是懒怠,她不肯意转动,几个丫头这回却不依她,玉絮急得红了眼,半是哄半是骗:“女人好歹学两个模样,粗算还得呆上两三个月呢,总不能跟乡野村姑似的,编上辫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