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非常。”宋勉点了头,半晌又再点一回,冲着石桂且笑且拱手:“我这就归去,谢你这一句。”前人有一字之师,她这便算是一句之师,宋勉想说,却没能开口,半退着回身走了。
事儿来得太急了,宋老太爷宋老太太是如何个想头且还不知,婚事天然就今后压了,石桂传闻来了人,一向等着,六出公然跟在里头,拿了一大包的东西,寻着她就往她手上一塞:“女人哭得晕死畴昔,叫人抬着上船的,醒转来让我采集了一包东西,是给你的,俱是些书册,说甚个自有黄金屋,让你拿着,她不会忘了你。”
玄月自发美意,本来她心上涣散也就罢了,叶文心不时有赏,春燕那儿还又领着一份月例,现在可不得精打细算,拿回了东西才道:“你乳母才刚来了,想进屋子的,刘婆子给拦了,说是太太派她看院子,表女人才走,若另有甚个东西没拿,少了她担待不起。”
石桂踌躇不定,能搬屋子老是好的,这会儿天虽和缓了,屋子里也还是阴冷的,太阳都照不出去,玉絮那一间不说旁的,开了窗日头能晒一上午。
石桂见他神采变幻,也晓得他的难处,从速开口拒了:“不好费事堂少爷,我原是太太院里头调出来的,总另有些个姐妹,能替我递个话,说不准就能把我再调回正院里去。”
石桂理了衣裳出来,玄月昂首冲她笑一笑:“看你睡得熟,也没叫你,你看看,生了这很多了,我们恰好吃个鲜物。”
石桂却满不在乎,内心当然是可惜的,近在面前的回家路,说断就断了,可要走一条长的,也不过是更艰巨些:“路漫漫其修远,我不过求索的再长些罢了。”
石桂一觉睡到日影西斜,她翻身坐起来,靠窗桌上的小箩儿里头盘着的猫儿动动耳朵尖,抬起脸来看一看石桂,仿佛也晓得这下子没人疼了,奉迎的冲着她“喵”了一声。
她还拾到一只耳坠子,银子打得桃花,收到袖子里头,未曾拿出来,石桂摇点头,也没心境去看那一间间空房:“你找着的,就给你罢。”
宋勉一怔,万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话来,晓得她读书识字,却不知竟另有这么一番感悟,宋勉越是邻近考期,越是夜不能寐,如果这一次不过,宋家能够再支撑他读书?连个秀才不中不了,也就不谈旁的了。
回,这一回也不再忍,葡萄去的时候还指桑骂槐:“端的当自个儿飞上枝头了,有她好果子吃!”
澡盆子也是现成的,倒比琼瑛那屋子还更好些,玄月也就是闻声了玉絮说的话,晓得石桂必不肯让,干脆挑了大屋。
宋勉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皱眉看向石桂:“要么,你往我这儿来,我……”话已经出了口,才想到自个儿办不到,宋家这会儿乱成如许,老太太又要顾着寿辰,又要去看顾儿媳妇,宋荫堂又还没放榜,他这会儿说要个丫头,别个又如何想他。
葡萄还想来劝,石桂握了她的手:“当着人就要打我,她既翻了脸,也别翻返来!”事事要忍桩桩要让,还不如就硬气一回了。
叶文心不在,丫头们做了很多风鸡风鸭腊肉,这会儿还没吃完,余下来的够她们几个吃好久了,石桂才还悲观沮丧,忽的想起那会儿才来宋家,别苑里甚东西都无,一针一线都靠着自个儿挣出来,是靠着卖笋,一天十来文的攒,才有了现在这模样,把裙子一卷起来别到腰上:“我看看,可另有嫩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