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湄衣带轻飘,还想跟在甘氏身后回西院去,哪晓得老太太却把她跟甘氏一道叫进了永善堂,叹一口气道:“你在我跟前也尽了这些年的孝,上一回弟弟弟妹来信,便说身子不好,到底这些年虐待了,你也该回你婆母跟前,端汤奉茶了。”
泽芝反替姐姐伤怀起来,两姐妹对坐,余容拉一拉她:“昔日里总看道经,莫非还不明白福兮祸兮的事理,也没甚么值得悲伤的。”
春燕繁杏在里头服侍着,叶氏人歪在罗汉榻上,眼睛盯着院子里头一地的绿意,半晌才道:“这个天儿吃炸的细心上火,让两位女人不必做了,歇着罢。”
宋之湄没等来余容订婚的动静,反比及了赵三太太告别的动静,她倒也不是想嫁赵士谦,不过因着自家都已是及笄之年,宋老太太不说帮着相看婚事,连门都不带她出了,寿宴上余容因着主持司器大出一回风头,反是她无声无息跟在背面,连个名儿都不露,又要如何说亲。
这话说得明白,余容也不过被落了脸面,这一口气咽下去,回转来想,如许的人不嫁方是好的,如果真的过了门,才晓得是如许的胡涂人,纵有老太太在,她的日子也不好好过。
紫楼把托盒儿接畴昔,石桂点一点轻纱缎子:“这是太太赐给两位女人做衣裳的,说是天儿眼看着就要热了,从速做起来,一入夏就有新衣裳穿。”
带来的很多料子金饰原是想给余容当聘礼的,整整三箱子的东西,俱是好料子,燕京靠北边,毛料子好的多些,两抬箱子手都插不出来,赵三太太是诚恳要结这个亲,既然都已经吃了亏,这个亏就得吃得标致,干脆把东西送到了宋老太太处,说想认余容作干女儿:“我那小子配不起,燕京一定就没有配得起得人家。”
紫楼迎出来,玉板也跟着出来了,两个丫头喜盈盈的看着石桂,石桂这才觉出这桩差事的痛苦来,别人等的是一桩功德,恰好她送来的是一桩恶事,还是如许恶心人的事。
紫楼一听脸上先白后红,气得胸膛起伏,石桂从速拉了她:“姐姐晓得这事儿便罢了,万不能再闹出来,现在是二女人有理,老太太便为着顾恤她也得给她再寻一门更好的婚事,此时如果闹了,有理也变成没理,这委曲咽了更好些。”
紫楼眨眨眼儿,石桂又道:“太太还说了,这会儿气候燥了,油里过的东西吃多了上火,让女人也别守着那热锅子,歇一歇罢。”
可她没能欢畅过几日,赵三太太理了箱子,把本来当作聘礼带来的东西都充作了寿礼,带着儿子要走的时候,宋之湄只当有乐子可瞧,哪晓得往门边一立,赵三太太眼儿都不扫她,反拉着余容:“今后可得常记取乳母。”这是攀亲不成,反认了门干亲。
春燕繁杏两个开了柜子,挑了两匹缎子出来,院子里头转了一圈,挑中了石桂,春燕本也不作他想,手底下有个能办事的,如许的事天然都交给她去,召手叫她过来:“你把这些东西送到二女人房里去,说一声玉兰片不必炸了,春日里吃多少炸的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