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晓得她爹就是为着生儿子把她卖出来的,正待反唇又忍了归去,不再同她口舌不休,葡萄听她不说话,只当说动了她,更加苦口婆心起来,坐起来看着石桂:“按着我说的,留在府里是端庄,捏着钱不比甚么好,你偏断念眼,一套衣裳就把你那手镯换了去了?就是来诳你的,等把你的钱掏空了,还肯认你是女儿?”
春燕特地使了淡竹来奉告石桂葡萄两个,让她们俩这段日子干活细心些,葡萄一听话音就晓得有事,问了一声,淡竹公然露了动静:“二夫人也遣了人来,再不比春燕姐姐好说话,不抉剔都算好的。”
郑婆子还怕她藏私,如果两个都好,那天然是她教得好,奉告她们几样讨口彩的花色,石桂听了点头:“我这个不太小巧,真要捏个甚的福寿延年,也做不过点心徒弟,只想得巧些,春日里就捏着桃花柳叶,夏季里就做荷花饼子,叫主子们看个别致。”
厨房里尽是蜜糖苦涩气,摘花萼去花梗的活儿是石桂做的,熬花酱也不难,只离不得人,时不时就要添水加糖,她看着郑婆子熬了一锅,便说自家也熬一锅,好让郑婆子歇一歇。
再去山下买了上好的醇蜜来,加了梅卤子并糖盐煮到浓稠倒进罐子里,等着那花酱结成花冻,才算是好了。
葡萄散了头发睡在床上,今儿不见她照着镜子梳头,石桂还往床里看了一眼,她歇了半日,这半天的活计便是葡萄一小我做的,看她还没睡,谢一声:“明儿姐姐别起了,我到院里头送饭送水,你多歇会子。”
她打了两边算盘,跟着石桂学和面调馅,只手上工夫不到,要么就是染色不均,要么就是花瓣雕得不新鲜,郑婆子看她专做这个,倒把才学上手的厨艺给荒废了,特地把她叫了去,葡萄跟着就只捡那轻易的学,还和郑婆子上灶,学了几样菜,得着春燕好几次赏。
秋娘做得一手好糕团,年年村里祭祖,都专请了她去做糕点,石桂学的尤其用心,花鸟鱼虫样样都成,小女人家爱玩闹,淡竹石菊两个都另有些孩气,石桂便拿玫瑰蜜泡了水,把面团染成红色,捏了一朵花出来,摘了细绿叶,洗洁净衬在花糕上面,摆了碟子出来,郑婆子一下便看住了。
石桂存了谢意,却把淡竹石菊两个唬住了,小小花糕不过汤团大,刻了花瓣莲叶出来,拿在手里摆布看了,连声赞她:“这可如何下得了嘴,你这手也太巧了些。”
除了淡竹给她衣裳,另有石菊也给了一件鹅黄小袄:“这么看着就精力很多了,王管事恁得抠,连衣裳都做得如许,你且等着瞧罢。”
闲琐事做得很多,端阳节裹的粽子将将吃完,那头宋家来了信,说是坐船上路了,六月里到,要住到玄月里再走。
亲娘的脸孔也不记得了,在这儿过了两年多,先还想着要回家,可她一归去,后娘就哄了她把月钱拿出来,她说交给了管事的嬷嬷,叫郑婆子骂了一顿才开窍,今后断了来往,连背面阿谁是不是真生下儿子也不晓得。
葡萄内心本就不满,翻了眼睛看着石桂,石桂想得会儿道:“我一个也做不出很多来,不如就叫葡萄姐姐跟我一道。”
买人出去的时候,石桂便说自个儿会做糕,可她才多大点子,再巧也是平常,最多不过做些青团年糕,郑婆子也没想着叫她蒸糕,现在蒸了出来,倒有些吃惊:“这手工夫真跟着你娘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