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忍到这会儿才散,才刚是叫痰堵着了,这会儿见了女儿,一口血喷在衣衿,宋之湄吓得惊叫一声,从速扶了母亲,甘氏又抬起手来,软软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叫婆子把女儿锁在房里。
一等丫头还没挑出来,宋荫堂这一贯又常住在宋老太爷的书斋里,屋里满是几个小丫头子作主,一回二回还守着端方,待晓得宋荫堂对人驯良,桌上点心吃了便吃了,他再不计算这个,便有吃有拿,葡萄拿了半个西瓜出来,也没人说上一句。
又是摸她的额头又是摸她的手腕,看她身上不烫了,这才松口气,把细盐撒在西瓜上,挖出当中那一块瓤来给她吃。
让他提早归去走动一回,便是叫他多见见人,宋老太爷还对他说:“你这文章的工夫已经到了,旁的还在文章外。”
老太爷是有筹算的,等宋敬堂中了举,给他某个好处所,七品知县先当起来,他的性子免不得要获咎人,办事也毫不会圆缓,给他寻个脾气相投的上峰,当一任官总会开上一个窍,日子久了,磨出来就往上,磨不出来就求个小富即安。
两家人前脚走了,甘氏后脚就把这两个丫头卖了出去,一文身价不要,这半辈子的心血叫两个丫头坏了,恨不得生生咬下一块肉来:“不必替我积善,甚么处所脏就往甚么处所卖了去。”
甘氏差点儿厥畴昔,银凤扶了她,一口痰堵着,使力拍了才吐出来,痰里还带着血丝,白露水晶这才惊骇起来,还奉告了甘氏:“太子殿下待女人极好,太太再别忧心,今后我们女人也是金凤凰了。”
石桂虽比她小,却比她有主张的多,当mm对待当姐姐对待都有些别扭,此时看她受了暑气躺在床上,散了一头黑压压的头发,更加显得眼大脸尖,倒有些mm的模样了。
又使了银凤奉告白露水晶的家人,叫他们清算东西回籍去,说是嫁奁的农家得要打理,以便她们回籍的时候好住人。
这么一对宫灯一送,搅乱了宋家这一池子水,先时太子问话,举家皆惊,甘氏病着,宋老太太把她叫了来,问她可晓得女儿干的功德,甘氏已经为着女儿撞破了头,那里还经得吓,老太太一见她不知,拄着拐杖直捶地:“她这是要把一家子都折腾死了才算完!”
石桂这两天好受了很多,每日里吃着清粥淡菜,人都瘦了一圈,连裙子的腰带都系得更紧了,葡萄看她脸盘都尖起来了,连声感喟:“便是吃粥也没这个吃法,你等着,我叫乳母把肉绞碎了煮在粥里给你吃,哪能一点荤都不碰呢。”
太子一年里头也不晓得要往宋家送多少东西,再加上皇后娘娘定时按节总要赐些应时适时的东西,一对儿细纱宫灯,本来就是个玩意儿,东西的式样虽古怪些,也不是甚个出奇的事。
宋老太爷这一贯病着,有人来看望,他便把两个孙子都提出来见一见,宋敬堂人虽木讷,也跟着见了很多人晓得很多事,好歹比本来长进很多。
动静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她睁睁眼儿:“早有这手腕,也就没人敢弄这个鬼了。”等那两盏宫灯送出去,她一时立不住,握了璎珞的手:“上头画的甚么?”
甘氏归去就把水晶白露叫了去,宋之湄奉告她们要守口如瓶,可如许的功德,既是甘氏问了,白露便一言一语全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