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眼睁睁看着女儿性子越来越右,她兴趣越是高,就越是不敢奉告她太子属意的是余容,反是宋之湄,遣了丫头探听出余容定了亲。
当着叶氏跟余容泽芝的面儿,宋老太太听了不怒反笑,冲小巧点点头:“晓得了,归去让你们女人放心学端方,今后总有大用处。”人还没进宫,倒浮滑起来了,如何不引得人发笑。
这些年她跟着老太太不知拜了多少回菩萨神仙,逢年逢节不必说,一年四时十仲春,哪个月份没有菩萨的生辰,宋家大大小小也不知打了多少回的醮办了多少回的法事。
宋之湄猛得一侧头,叫梳子扯了头发,她却半点顾不得,瞪大了眼儿:“同知家里的小儿子?”说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甘氏本来再看不惯老太太跟叶氏两个见天的拜佛念佛,此时求人无用,除了拜菩萨别无他法,往栖霞寺请了菩萨来,在屋里头也设了小佛堂,学着念佛,往那黄纸上头点朱砂点儿。
余容低下头去,老太太笑看她一眼:“晓得你这一贯不得闲,从速去罢,我这儿不必你服侍,先把你该办的事儿办起来。”
哪晓得甘氏竟赏了她,给了她一对儿银灯笼的耳坠子,这事儿兜头砸下来,她身边一个能筹议的人都没有,竟没想到这一出。
想一回,咬牙取出一对儿玉手镯来,玉质看着不上乘,倒是沈大人的亲娘留下的,拿出一只来放在纳征礼上,还特地让媒人说一声,玉料不好,倒是先人的情意,便是老太太活着,见着如许的孙媳妇,也必定爱好。
沈家也晓得宋家急着嫁女是为甚,沈夫报酬了这个还不痛快了两天,反是沈大人劝了她:“有甚不好,贤人春秋鼎盛,宋家这般行事,正合了贤人的意。”
甘氏不肯,老太太却先想着了:“她这么进宫,就是给人当活靶子垫脚石的,端的办了蠢事叫人算计了去,面上总欠都雅,依着我看,还是给她请个嬷嬷来,总要让她知些进退。”
可着院子去摘花,泡了花露漱口用,传闻宫里头是吃羊乳饼子的,她最怕这个味儿膻,此时也学着吃起来,这时节那里另有羊奶,打发了人去买来,味儿都变了,本来她未曾想着进宫,此时笃定自个儿是需求进宫去的,又磨着甘氏替她请个嬷嬷回家来。
甘氏闻声女儿如许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本来是老太太月月做佛事,现在她也是一样,到外头使了多少香油银子,求着女儿不必入宫去。
如许的话本来她是再不敢说的,甘氏宝贝一双后代,实是看得比自个儿要重很多,她一贯俱怕甘氏,这时说了,还怕挨打,缩了身子立到一边去。
沈夫人到底觉着自家叫算计了,可纪夫人也没逼迫她,她当日就要点头的,倒是纪夫人劝她返来筹议筹议,这个筹议就是给沈家退路,都已经承诺了,便不想着当中吃了亏,单只看好的处所。
宋之湄打的也是这个主张,只要她进宫的时候非得带着水晶白露,甘氏还得把她们从乡间调返来。
甘氏如何也想不明白,女儿是她打小抱大的,心肝肉一样的捧在手里,就怕老太太要把她抢了去赡养,如何越是长大,越不懂事理了。
甘氏的眼泪都流干了,内心再难受,眼睛也干涩着淌出不泪来,她把这个奉告女儿,宋之湄扬了眉毛:“娘可瞧见了,这会儿便是她们凑趣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