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一面替她梳头一面道:“说是沈同知家的小儿子。”
甘氏胸中这口气如何也吐不出来,这时候才晓得自食苦果是个甚么意义,一口下去苦透心肝,比方泡了黄连汁,想不依她罢,进了宫只怕这辈子都没有再见的时候,内心一万个想头,末端还是依了女儿。
当着叶氏跟余容泽芝的面儿,宋老太太听了不怒反笑,冲小巧点点头:“晓得了,归去让你们女人放心学端方,今后总有大用处。”人还没进宫,倒浮滑起来了,如何不引得人发笑。
她内心有了主张,人倒精力起来了,想着请个嬷嬷来教教端方也好,今后不入宫,这些对女儿也有效,说不准她听的多的,就能明白了。
陈湘宁贴身的丫头早早就跟着嬷嬷们学起端方来了,身边用惯了的人,不能就这么换了去,怕她一时不顺手。
“就跟叶文心那会儿请的裴姑姑一样,我总得晓得晓得宫里头的吃穿用,如何问安如何施礼才好。”这些个该晓得的,她一样都不知,那两个太子嫔太子婕妤也有嬷嬷教诲,她如果这上头露了怯,进了宫可不给人压在底下了。
“你又晓得这不是叫人代庖的?”沈大人被老婆瞪上一眼,回身就要提壶去给她倒洗脚水,沈夫人喝住他:“你这是何为!这鞋子我得留着,到成礼的那一日穿。”
宋之湄猛得一侧头,叫梳子扯了头发,她却半点顾不得,瞪大了眼儿:“同知家里的小儿子?”说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怕她出了嫁就没娘家人撑腰,有赵家在,总算有一门亲戚,万一有事,总能替她撑腰,余容心头感激,家里虽是避祸,也没想着把她随便发嫁了,对着沈家更不敢怠慢,沈夫人的一双鞋子精工细做,做成金陵时髦的模样,云头上拿金线勾绣了瑞兽花鸟。
可着院子去摘花,泡了花露漱口用,传闻宫里头是吃羊乳饼子的,她最怕这个味儿膻,此时也学着吃起来,这时节那里另有羊奶,打发了人去买来,味儿都变了,本来她未曾想着进宫,此时笃定自个儿是需求进宫去的,又磨着甘氏替她请个嬷嬷回家来。
想一回,咬牙取出一对儿玉手镯来,玉质看着不上乘,倒是沈大人的亲娘留下的,拿出一只来放在纳征礼上,还特地让媒人说一声,玉料不好,倒是先人的情意,便是老太太活着,见着如许的孙媳妇,也必定爱好。
沈夫人到底觉着自家叫算计了,可纪夫人也没逼迫她,她当日就要点头的,倒是纪夫人劝她返来筹议筹议,这个筹议就是给沈家退路,都已经承诺了,便不想着当中吃了亏,单只看好的处所。
甘氏本来再看不惯老太太跟叶氏两个见天的拜佛念佛,此时求人无用,除了拜菩萨别无他法,往栖霞寺请了菩萨来,在屋里头也设了小佛堂,学着念佛,往那黄纸上头点朱砂点儿。
余容想得明白,换作是她,等晓得了内心也不好受,叶氏还特把她叫畴昔:“这家子确是低了些,可你进门也一样是媳妇,万不能在婆母跟前拿大,今后沈家就在大兴府,老太太也是费了心机的。”
哪晓得宋之湄还只道甘氏是想通了,既不让她去东院,她便也不去,连着宋老太太那儿都不再想着献殷勤送那一碗豆浆燕窝粥了。
沈夫人拿出来在手上翻看个不住,还显摆给丈夫看:“你看看,这活计,可思要有一半儿,当初绣嫁奁也不必请人代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