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却巴不得她倒了大霉,约摸闻声两句,也对石桂嚼舌:“她倒是想呢,都提上来多久了,老爷不还是歇在豆蔻姐姐那儿,我看她这模样也没甚可喜的,老爷再不会宠嬖她的。”
春燕实在气得不轻:“这两个也恁般诚恳了,便不能推说我这里有事儿,她再如何也不敢叫人到我这里闹腾。”
她还欠着内债,在春燕那头得些赏,也是些手帕坠子,不能换了铜子儿用,阿才那头二百个钱,还当这个月发了月钱能还上的,偏还给扣了,虽说补了返来,却深觉丢了大脸,脸上肿着,好几日未曾当差。
哪晓得无人肯替她下山,跟来老宅子的人路不熟谙,能使的只要别苑的,一个推另一个:“这可不成,跑腿是小,可这蛇虫鼠蚁的,碰到一丁点儿,可不削了我的皮。”
没等着她回声,里头又有小丫头奔出来,脆生生道:“太太叮咛了,许钱姨娘坐轿进园子。”
春燕看她一回:“两个小丫头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连着月钱都扣了,再要发落,莫非为着一样的主子,还卖了人不成?如果你还不点头,那就先记取,总归两位太太都要来的。”
金雀自有闻声些风声,气得夜饭都吃不出来,可再气有甚用,拉了紫罗打两下出气:“为着替你出头,倒带累了我!”
郑婆子把那头甩了怎不乐意,抉剔不说,还没句好话,本来还当要兼着两端的饭食点心,现在只做东府的,灶上又给她配了两个生手,不等着大夫人带的厨子到,就先管起了厨房来。
厨房里鸡鸭鱼肉买了来,俱是活的,一两只看着活力不壮了,立时就宰了来吃,吃得肚里都是油,葡萄还咂了嘴儿:“这会儿就吃得如许好,等人来了,我们也尝尝那果子露儿。”
这么一来可了不得,主家还没来,便唱起大戏打擂台了,金雀气得心口疼,却还是花了银钱,叫人往山下买些点心来,给春燕送畴昔,叫她把流言止一止。
事儿就这么淡了下去,石桂几个倒因祸得福,既然闹出这桩事,高升家的干脆让郑婆子把厨房挪到东院里来,知会得金雀一声,总归西院里头也有厨房,叫她们自个儿理起来,等主子们来了,两边各自便利。
石桂没挨在脸上,胳膊叫磕青了一块,药油抹在肩上,垫一坏纱棉布,一身药油味儿,葡萄把药粉撒在口疮上,捂了嘴儿直流口水,苦得直皱眉,口里还不断,闻声葡萄另有力量骂人,不由苦笑,罚月钱都算好的了,何况还补了返来。
山上夏天也不热,别苑里也没别窖,只怕是吃不成,葡萄心心念念,说集上的甘草雪水再不及如许的,发梦还梦见一回。
可这事儿来的急,石桂只当能回嘴清楚,见着春燕品德,还想着宅子里头能当上一等大丫头的人总有些说道,哪晓得主使的不是紫罗,竟是金雀,为着一盏雨花茶,用心折腾她们。
葡萄吃味,点心做得不如她,连着描花腔学绣也不如她,可等端的上手绣起花来,两个倒相差仿佛,都是出学的,能强到哪儿去,石菊抖了肩哧哧笑:“说是巧,也巧得有限,这一双手,如何落针了倒不一样了。”
还真叫她们说着了,石桂只会画,绣模样还真不会描,春燕把她们两个调到院子里去,闲的时候多,坐下来描上几次,活矫捷现,淡竹拿起来看着便笑:“你这手如何生的,这么个巧法,不学绣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