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厨房也是宋家的端方,一季总要查一回,来的时候人少,高升家的来看过一回,柴堆灶台分得开,五斗橱里外擦得干清干净,边角缝儿都没灰,罐头盖子上一抹没油腻,点一点头,当时还夸了郑婆子一句,就她到底是厨房里头出来的。
这事儿是她没理,一样的话到叶氏跟前,不必说就晓得谁出了茬子,何况这两个还是郑婆子的干女儿,大夫人如何也不会为着二房的人端的把她们俩发作了,金雀没了话说,扯扯脸皮,甩了帕子走了。
还真叫她们说着了,石桂只会画,绣模样还真不会描,春燕把她们两个调到院子里去,闲的时候多,坐下来描上几次,活矫捷现,淡竹拿起来看着便笑:“你这手如何生的,这么个巧法,不学绣可惜了。”
她虽没见过大太太,可听着郑婆子说话,也感觉大太太是个能拿得住的人,二太太再斗不过她,模糊感觉荣辱与共,大太太比二太太失势,那她们大房的丫头天然也更有面子些。
春燕一面说一面笑,倒是软刀子扎在金雀身上,二太太提了她起来是要当姨娘的,可这很多时候畴昔了,豆蔻都怀上了身子,老爷也没沾她几次,不说分宠了,连人都沾不着,那句“一样是主子”,叫金雀立时绿了脸儿。
衣裳是粗布的,另有一条油绿的腰带,一人还发一对红绒花儿,打扮得一模一样,闻声锣儿响,就都奔到大门边去,等着迎宋老太爷宋老太太进门。
不利的又成了紫罗,她往山下跑一回,问了然铺子,买了四盒子点心上来,捧着跟在金雀身后去寻了春燕,春燕笑一回,这才斥责一回跟过来婆子们,不准再嚼舌头。
打人不打脸,打脸就是结了仇,金雀没把这两个灶上丫头当一回子事,可葡萄却把她恨住了,不独是金雀,另有紫罗红罗两个,成日里都恨不得往金雀的汤里头吐唾沫。
石桂缩在背面,悄悄抬了眼儿去看宋老太太,还当能瞧见人,肩舆却从门前抬了出来,数了七八抬,掉队又有两三乘小轿,到门边停下,掀了轿帘,里头出来个挽了髻的年青妇人。
宅子里头不独主子跟前要夹了尾巴事事谨慎,这些个大丫头还要以势压人,说打就打说骂便骂,竟还挤破了头要出来,也不知是个甚么想头,才刚迷惑,就闻声葡萄发愿:“等我出来了,也有她挨打的那一天!”
石桂目睹这委曲只能忍下来,捏一捏葡萄的手:“这事再不能扯上乳母。”不肯意认下也得认下,却不能悄没声儿的咽了。
一左一右两个婆子扶住她,一身松花绿的撒花小袄,底下一条桃红银条裙儿,小腹微微凸起,立时就有婆子上去迎:“钱姨娘路上可好?屋子都预备好了。”
淡竹跟石菊两个去看过,返来便跌了腿儿把两小我的伤势学给春燕听:“不独脸上肿了,嘴里还破了皮儿,生了口疮,痛得连粥都喝不下去。”
春燕看她一回:“两个小丫头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连着月钱都扣了,再要发落,莫非为着一样的主子,还卖了人不成?如果你还不点头,那就先记取,总归两位太太都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