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本就是个你强她便软的,葡萄初来时待她客气,再没有过这番色彩,她唬得一跳,不敢再说,只悄悄垂了泪,眼皮一阖泪珠儿滚落下来,抖着嘴唇要送些东西给葡萄做别礼,葡萄看她的模样又感觉不幸,这才问同石桂说:“她在外头还不定如何编排你,你今后见着她可得细心些。”
宋勉到底觉着歉意,迟疑道:“你上回说你也识得字,我这儿甚都没有,书倒是有好些,你如果想要……”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这确是他独一的,可他却吃不准石桂是不是想要,虽是识了字的,也不定就向学了。
忙虽忙着些,晒书册赶衣裳,预备着祭孔庙,可宋荫堂人倒是最驯良不过的,自来不会吵架下人,连一句喝斥都没有,纵对着丫头也都好好问话,葡萄初来的时,还曾经打砸过茶盏,湿了半本书,宋荫堂反倒问她烫着不了曾。
院子靠着抄手游廊边还搭起了紫藤架子,这个天儿,太阳把紫藤枝叶都晒得蔫了,倒还是苍竹似能引风来,坐在竹下有些冷风。
葡萄不放在心上,玄月倒是借机就要说,她还当是石桂为着跳出幽篁里,这才坑了葡萄,把葡萄填了出去。
才一进屋,淡竹便扒上来:“你出去一天,院里可出了大事了。”说着咋了舌头:“你可不晓得罢,西院里头闹起来了,大女人被花魇着了,二太太请了尹坤道去收灵魂呢。”
宋勉冲着石桂点点头,看她手里拎着食盒子:“堂兄才返来,正在里头换衣,你且等等罢。”宋荫堂从文渊阁当值返来,文官还能坐肩舆,总比武官这大热的天儿还得骑在顿时要好受很多,可坐在轿里也还是汗湿重衣,返来了先换过衣裳,掠过身子,这才调爽坐下吃一盏茶。
这会儿瞥见了,笑盈盈号召一声:“请堂少爷的安。”
石桌上头摆了一个烧彩瓷海棠攒心盒,里头摆着凉糕枣糕云豆卷儿,桌上另有两杯清茶,还冒着热气,宋勉坐在桌边,显着是在等人的模样。
葡萄听了眼儿一眯:“那可好了,今后我们住一个屋子。”本来在别苑的时候不感觉,这会儿才晓得好来,拉了石桂的手就不放,还是外头小丫头子出去叫:“葡萄姐姐,大少爷寻一只薄纱灯儿,不晓得搁在哪儿了。”
等葡萄再进幽篁里时,玄月便拉了葡萄感喟:“你也是好的,如何恰好叫mm给坑了。”吞吞吐吐说了这半句,葡萄半点也没放在心上,她自家晓得是如何出了远翠阁的,又是如何能再谋着差事,玄月这话一听便是教唆了。
石桂皱皱眉头,内心也明白玄月是绝计不会说她好话的,原还一门心秘密跟着冯嬷嬷走,今后就算是叶家的丫头,只她还没派上用处,叶家就要办丧,冯嬷嬷那里还能理睬得她。
她内心觉着古怪,面上自不暴露来,内心又替宋勉欢畅,宋勉确是有真才学的,连宋敬堂都肯诚恳相教,何况宋勉,宋勉同他交好,总能多学上些。
宋荫堂这儿人手不敷,丫头们就住得宽松,葡萄一人一间斗室子,夏季阴冷,夏天却风凉,拉了石桂坐下,给她喝了凉茶,一股子茉莉花的香味儿,石桂赞得一声,葡萄便笑:“旁的倒没甚么,只少爷这头的吃食都是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