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连着两日乞假,也不归去郑婆子那儿,只怔怔躺在床上,既不肯吃也不肯喝,石菊没法,只得去请葡萄,不请倒好,一请更糟糕。
自家被亲爹后娘卖了的,内心还止不住哀思,更别提石桂是一意想着要回家去的,她爹还千里迢迢的跑船来看她。
甘氏得着信,一口淤血“哇”一声吐了出来,眼儿一番昏了畴昔,宋望海也还罢了,宋敬堂跟她娘家父母兄长全都在甜水镇上,镇子一淹家里可不全没了。
先两天还瞒着,只要宋老太爷宋老太太晓得,等外头都传出来了,甘氏天然晓得了,叶氏请了太医替甘氏看症,有了这桩事,宋之湄竟一天比一天有生机了,如果父亲兄长都没了,母切身边就只要她一个了。
掌灯的时候春燕过来看了一回,石桂还躺在床上不说不动,淡竹石菊陪着她,一个字都不敢说,还是春燕出去了,拉了她的手叹一声:“吉人自有天相,便是菩萨看着你们母女情深,也要求你爹娘的。”
石桂胸膛起伏,再不肯认锦荔说的是真,可她真是真说了谎话,那里还会有这付对劲的神采,石桂脑袋里头炸了锅,懵懵退后一步,石头爹没来,故乡又发了大水,两桩事在她脑筋里撞,胸口闷着透不过气来。
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蹦出来,院里大小丫头全都傻了眼,春燕繁杏几个能顶事的都不在,全跟着叶氏去了永善堂,石桂建议狠来,如何拉也拉不住,一拳头落在锦荔身上:“你再说一遍!”
春燕先时瞒着她,就怕她这般模样,到这会儿宋望海宋敬堂两个都没动静,何况石桂爹娘还在乡间,头一拨冲毁的就是土屋子。
这话不过沾沾嘴皮子,石桂本来是不会信的,这会儿却恨不得春燕说的就是真,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宝塔,那石头跟秋娘救了她,天然也会安然。
秋老虎的余威还没畴昔,石桂身上还穿戴单衫,清楚是午后太阳正大的时节,恰好出了一身盗汗,淡竹拉拉她的手,掌心上一片光滑,又是替她拍背又是替她顺气儿,听了个半半截:“她必是胡说的,若真有灾,我们怎会不知。”
锦荔天然不怕春燕,可看石桂如许,倒有些惊骇了,咽了唾沫往回走,再不敢大声,石桂也不晓得自个儿踩在哪块地上,腿脚发软,身子发虚,眼睛盯着淡竹,想问问她,却又不敢开口。
锦荔那里吃得住如许打,嚎啕大哭,嘴里叫着姑姑,两腿先还蹬她,又是掐又是打,可石桂全然不感觉疼,手上半点儿不松劲,她倒先没了力量,瘫在地上像团软泥。
石菊双眉一皱,点点屋外:“我去问春燕姐姐,你看着她。”
除了爹娘,另有白大娘,同村的火伴,隔壁上山挖笋捕兔的儿郎,石桂咬着牙不肯透气儿,春燕看她这模样感喟一声:“我也不劝你,可天灾*哪有定准,二老爷同二少爷可还没有音信呢。”
她越是不哭,淡竹就越是惊骇,搂了她道:“你别怕,还不晓得是真是假呢。”这事儿只要问过春燕,自知真假,可她那里敢问,出了一头汗,石菊掏了绢子给她抹了,跟淡竹两个干瞪眼儿,现下又得怎办?
石菊一听立时明白过来,搁下食盒子,扬扬手,到底有些不忍心,可看着石桂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一声脆响扇畴昔,打到手掌都疼了,石桂挨了这一下,一口气才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