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犯官女眷，今后的路也只要一条，教坊司里转一圈，另有甚么明净可言，那些收出来的官眷，非论是不是完壁，都难有赎出去的一天，比平常妓子还不如，没有官府发的脱籍文书，这辈子老死都要呆在教坊司里。
狱卒也是打量得这个主张，栅栏里头关了这很多白羊，逮着一只啃上两口，他们半点干系都不必担，比花院里的小娘还生得更好些。
她一向未曾落泪，闻声这一句，想到母亲不吝身故也要救她，可到底还是没能保住，费了她这很多心血，临死之前不能阖眼，不过就是想她能全面，这时候存了死志，又如何对得住母亲。
春燕忧心忡忡，叶氏如果晓得这番神态，只怕病势更重，扫一眼石桂，她鼻头眼眶通红，要瞒也瞒不畴昔，自家怕也是这个模样，又再叮咛一声：“见着太太万不能暴露来，表女人现在可就靠着太太了。”
看着石桂身上的袄子厚裙子都没了，把自家的旧衣也翻了出来，石菊也捡点一回，厚袄子厚背心，总能挡一挡风寒，石桂一口饮尽了吃紧套上旧衣就要出去。
这个丫头才刚一向不说话，几个丫头都在哭，接了东西胡乱堆着，她一样样捡出来，把小袄给叶文心穿上，两件暖背心分给了六出玉絮，两床薄被子一床垫一床盖，几小我挨在一处，相互搂着。
春燕捡出炭来，说要拱燃烧给她们取取暖，玉絮摇一点头：“这东西点了也留不住，不如不点了，好过他们出去再搜刮一圈。”
石桂拳头攥得紧紧的，忍着一口气，这些人存亡荣辱都系在狱卒身上，不消私刑也有百来种体例折腾她们，她忍了气不说话，死死咬着嘴唇，到了门上车，也还没缓过劲来。
石桂的眼泪就没干过，扒着栅栏劝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不能这时候灰了心，女人便不想着太太，也想想舅太太！”沈氏一半是为着女儿死的，石桂说的话，只要叶文心能听懂。
叶文心自扬州到金陵，一船上一声都未曾哭过，也没甚好哭的，母亲给她留了信，里头早就猜想着会有这么一日，她的身子难以支撑，也只求速死，总归宋家已经安排好了女儿的婚事，有小姑子在，放心的撒了手，哪会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叶文心也不问父亲如何，春燕也不知该不该说外头换了三任主审官员，便是因为叶益清咬得太狠，他先还抱着饱着幸运，等目睹换过三任主审官，自知贤人是需求他死了，既然不能活了，张嘴便把一串有干系的全咬了出来，这些个供词送到贤人案前，贤人的肝火一日比一日盛，还怒斥了太子。
石桂不再说话，她缩在车里也浑身发寒，车帘儿一动，外头就灌进冷风来，到了处所下车，身上已经没了热乎劲，手指尖都是凉的，回了鸳鸯馆，淡竹石菊两个正等着，春燕身上还好些，石桂是重新到脚满是单的，淡竹“哎哟”一声：“这是如何了？”
石桂想到琼瑛，再想到冯嬷嬷，有话说不出，纵主家犯事，可六出玉絮这些丫头却没犯过事，现在也被一道关着，端的抄家放逐，她们又如何办？
这话再如何委宛，也叫民气酸，叶氏怔怔半晌：“你去摒挡，再取两张银子来，里头这些人才要办理。”两张银票就是两百两银子，纵晓得那边头的会狮子大开口，这时节也不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