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立时无话,石桂把姜片切得薄薄的,手指头辣得麻了,一片片切薄了往青花罐头里放开来,石菊替她浇蜜,又道:“我让淡竹去了,看看别屋里有没有不穿的小袄了,一并拿了来,说不准这两天就要下大雪了。”
宋荫堂跪在她床边,叶氏吐了一口血,胸中倒好受了些:“你跪着何为,外头这驰驱,从速坐下。”
石桂理得很多衣裳,玉簪迎春也拿了些来,石桂看一回:“这料子太好了,怕送出来也落不到她们手里。”
还是石菊想了个别例:“拿粗葛布套上去,就跟做被套似的,总比拆了重做要便宜的多了。”葛布照着模样剪出来,缝在衣服上,里外都看不出是绸的缎的就成。
叶益清一回回的来信,宋老太爷一回回的婉拒,说本身不过是个读书人,家里有田有宅充足度日,还劝了叶益清,叫他万不能只看面前,也得留一只眼睛看看身后。
“你娘舅只四个字,罪有应得,可文心文澜倒是无辜,如果放逐发卖,好歹找人赎出来,就从我的嫁奁里头拿了钱,让她们过安生日子。”叶氏说了两句,气都接不上,宋荫堂拉了她:“我必替娘办到,娘歇一歇,太医就要来了。”
再有几日就是小雪,木栅栏上头俱是裂缝,无有一处不通风的,里头这些个弱女,那里能挨得畴昔,石桂蹙了眉头忧愁,跟石菊两个捧了罐头归去,就进鸳鸯馆里头乱成一团,叶氏忍得半日,坐起来才要吃茶,对着茶杯,吐了一口血。
叶文澜也是一样,本来金尊玉贵的小少爷,那里经得住这个苦,病过一回,也没医药,竟靠着自个儿撑了过来。
叶氏才刚吃了药的,这会儿竟昏昏有了些睡意,太医来了一摸脉,说是郁结之症,能吐出来就是好的,再吃些温补的药物,将养着就是。
叶文心手都举不动书册,却忽的捏紧了书卷,昂首冲着石桂暴露一点笑意来,送来的吃食立时就分了个洁净,肉干裹着层层油纸,压在被子底下,防雨防风的布也一并挂了起来。
春燕拿了银票换出钱来,又拿两个十两的银锭子全换成了碎银,她进收支出全带着石桂,叶氏已经这个模样,如果谁再往她跟前漏上个一句半句的,就是她的催命符了。
石桂腌了蜜姜,嫩姜也还罢了,蜜倒是贵重的,厨房里采集的叫她拿了一罐子出来,说是要腌了蜜姜,厨房里的婆子腆了脸儿笑一声:“总也得有个说头。”
这些个东西,一时也不能全送了去,摊饼子烘肉干,十天倒是度日如年,日子还没到,金陵城就下起大雪来了。
叶文心更喜好后一本,此时瞥见石桂伸手递出去,接畴昔一瞧,里头还夹着签儿,是她的叶枚签儿,目光触及就是这么一句“江低云阔,断雁西风,余闺中逸想,今见矣。”
石桂开了妆匣子,这两年攒了许很多多小东西,银镯子银丁香,耳挖扁簪香珠串儿,央着石菊淡竹两个用粗布做了荷包袋。
叶益清才上了颜家的船,恰是一帆风顺的时候,那里肯信宋老太爷的话,这一年年也确是做大了,这才摘不洁净,也不是没人来问宋家,问明白了里头半点干系也无,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