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来了两日,屋里头的东西大半已经购置齐备了,别苑里的人还当是来投奔的穷亲戚,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看着都是遭过大难的模样,便也未几问,只让这姐弟俩个自家呆在一处。
石桂进了门,叶文心叶文澜两个都恹恹的,才从监狱里出来,身上总有些不好,又不敢去请太医来看,只寻几个行脚大夫,摸了一脉都说身子太虚,不敢用药,得渐渐摒挡起来才成,怕一碗药下去反要了性命。
叶文心那里听得见去,哭上一阵,声音渐小,外头的蛙声一声比一声清脆,石桂摸到叶文心身上汗津津的,因着痛哭力竭,起床摸索着给她倒水,连灯都不必点,玉轮就好似挂在院墙上似的。
叶文心木木呆呆的,闻声说话便依着她说的办起来,到回过神来,她自个儿把嫁妆梳子都摆好了,捏着木梳苦笑一回:“文澜是不是立时就要走了?”
瑞叶也不知叫卖到了那里,她本来只当存亡一处,哪晓得行到半路换过车,竟同她们越行越远,被人送到了城外。这会儿想起来脑筋里还嗡嗡作响,也不晓得她们好与不好,去了那里。
本地官府上呈报上去,再由着官府报给穗州府,穗州府归了档,隔年申报上去,这一圈就算走完了,叶文澜这个名字,也就死得透透的了。
石桂还真不晓得,她连叶文心是如何出来的都不晓得,叶氏的筹算一件都式微实,又不敢这时节触着叶文心的苦衷,干脆不提,没成想叶文心本身问出了口。
第二天一早叶文心醒的时候,石桂早已经起来了,院子里头悄无人声,叶文心一时之间分不清今夕何夕,待只见风铃阵阵,这才坐起来,屋子里头焕然一新,石桂把带来的东西铺满了屋子,衣架上还摆着给叶文心预备的衣裳。
叶文心看着石桂筹措,悬上帐钩摆起嫁妆,又使了婆子把门上的竹帘挂起来,太阳落下去,夕照余晖把小院里种着两株石榴花映得更加红了,石桂从自家箱子里取出阿谁旧陶瓶,剪上一把,把那花儿插在这里头。
磨难都挨了过来,这会儿闻见院子里头的石榴花香,竟一时撑不住要哭,看着石桂里里外外的筹措,叶文心自家穿衣洗漱,托盘里已经奉上了茶。
宋家也知这事儿趁早不赶晚,尽早把人送到穗州去,就说是海上来的,那处所常有外来人,有布道的也有做买卖的,形形□□,说是倭国高丽敬慕中原教养,再立个户不难,就隐姓埋名,再不是叶文澜。
叶文心跟叶文澜两个住在扬州郊野的庄子上,叶益清身边自不会无人奉侍,提起当妾当通房,如果有孕了,就端庄当姨娘。
叶文心托了粥碗,人怔怔入迷:“依我想,把我跟弟弟分开是最好的体例。”查点少了犯人,又是两个一块少的,要捉要寻也是一道,头一家要找的便是宋家。
宋老太爷的体例还是未变,不独未变,既叫人欺到了这份上,总归想着告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叫宋家捏着这件事,到处受制于人,不如尽早挑破了疮口,假的也把她当作真的,还是去托情,把人赎出来,赎出来的就是真的叶文心。
叶文心的事反不如叶文澜好办,叶文澜那一个是死无对证,由着狱卒报上去,给钱办理的不是宋家,纵查证起来,一时三刻也查不到宋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