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看她一眼:“你没看过,安知没有红布?”
香扣先道:“我们可没碰过,你这里头就没有红布!”
石桂进屋搁下点心,暴露一角来,钱姨娘怀着胎,一天有六顿,光是点心就有甜咸汤三种,按着时候上,她那里吃得了这很多,剩下的都搁在屋里,大小丫头们自个儿拿着吃。
这下屋里这几个当着她的面耻笑起来:“还当是个甚么呢,原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命,比我们还不如些。”
两件东西都放在荷包里,一层层的压在衣裳底下,这两样东西还在,可底下压的月钱数一数,少了五十文。
“我晓得,这才盼着姨娘生个哥儿,把她们都踩下去。”她说得这句,还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石桂笑起来,天气不早两人别过,拿了一包点心归去,远远一看,那几个当差不当差的都返来。
跟个小女人拌嘴,赢了也没光彩,石桂看她一眼,手上动的缓慢,打很多了,天然手快,眼睛还没盯准,手就先串了畴昔,打得一对儿鸳鸯结实,这东西便是意头好才卖得出。
夏至吃夏至饼儿,送了切丝的腊肉上去,两个女孩儿皱皱眉头,这是祭奠祖宗的东西,分下来必得吃的,挑了两口,赏下一把大钱来。
几个丫头一看,咬了唇儿,石桂也不说叫她们分了,就摆在床上,佯装翻一翻皱了眉头道:“你们哪个瞧见我那块红布,我承诺了姐姐,要替她做鞋面的。”
她又打了一对儿,到外头响锣了,这才把绳索往篮子里头塞,吹了灯摸归去,再没成想这事儿竟没完,第二日当了一天差,赶着预备通仙观打醮要用的东西,返来才坐定,伸手出来竟摸不着篮子了。
扫洒丫头是最累的苦差事,一年四时只雨天还能歇一歇,春扫落叶夏粘知了,春季里雨停了那一地的湿叶子得拿笤帚刮,到了夏季更冷,一早就得起来扫雪,冻到手脚都生疮。
石桂挑了眉毛看看她:“灯油是我出的。”灯油确是她出的,她在厨房里办事,倾些菜油非常便利,她拿了来当灯油用,另有人偷了去卖的。
人得活,还得活得好,她晓得这路不易,却不能不走,出了门还闻声背面窃保私语,晓得背面那几个在群情她,她的话,别个也不信,里头两个买来的隔着墙都能闻声:“她有那么好一个乳母,还能再呆着,定是要进园子的。”
下肩舆改名字又不挑菜吃,便能晓得她谨慎,不肯多获咎了人去,葡萄要真跟金雀起了争论,不利的还是她自个儿。
这几个丫头没从她这儿得着准信,本来一个屋的一道用饭,到了夜里拎水也是一起,竟都撇开石桂,五小我一道去了,石桂端了木盆接水返来,她们原团在一处说话,见着她就散开去,再没一小我说话。
这箩筐里本来也没东西,不过是些琐粗布头,攒着补衣裳镶边用的,可动了她的东西,她也一样活力。
为了她这名儿,她爹还跑去街口找了算命的,花了两个大子算出来的,自取了这名,玄月娘的肚皮真的没再鼓过。
跟着再看两天,石桂就晓得是自个儿焦急了,留意着看,郑婆子说的公然不错,两个女人月钱衣裳金饰件件很多,可要说多得宠嬖,能跟叶氏说得上话,那是再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