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说得标致,说是太太没动过,特地赏了女人姨娘们的,只叶氏不吃荤食,赏下来的也是素菜,她给的东西,不能不吃,姚姨娘汪姨娘两个,不似豆蔻是长年服侍过叶氏的,口上吃不惯,关了门儿悄悄让丫头们一道分了。
低头往里一看,篮子往里头推了些,她放的东西她内心稀有,拉出来看过,里头的东西公然叫人翻捡过了。
香扣先道:“我们可没碰过,你这里头就没有红布!”
石桂看她一眼:“你没看过,安知没有红布?”
这箩筐里本来也没东西,不过是些琐粗布头,攒着补衣裳镶边用的,可动了她的东西,她也一样活力。
两件东西都放在荷包里,一层层的压在衣裳底下,这两样东西还在,可底下压的月钱数一数,少了五十文。
香扣涨得满面通红,不防竟叫石桂诈了出来,石桂回身看过一圈:“叫我晓得谁手脚不洁净翻我的东西,我便去回管事刘妈妈,偷东西的,可得打三十竹鞭子。”
镶边的衣裳还得烫,石桂往铜斗里头灌了水,把衣袖压平,烫得划一整的叠起来送到郑婆子房里去。
叶氏每天都赏下一道菜来,都是时鲜的东西,厨房里把这个叫“赏菜”,奉上去太太也是不吃的,专拿来赏人用,多的时候三道,少的时候两道,端上去摆一摆,叶氏就立时赏了出来。
她捻起灯芯擦了火,这会儿远没到熄灯的时候,她每天都要在灯下做会活计,床底下放了只竹篮子,里头存着打好告终绳,托了孙婆子卖给货郞,攒了两三天,各色都有七八只,等攒满了三十个,就拿去换一回钱。
越说面上越有光,钱姨娘肚里才三个月,太太已然筹措起了乳母稳婆,算着日子,就怕她生在别苑里:“如果这回能生个小少爷,还不把那两个都压下去。”
屋里头只要两个柜子,柜子里头隔开三层,一人一层,她见篮子被动过了,又去看柜子,衣裳也叫人翻过了,她来的时候不长,东西未几,顶要紧的是里头的春燕给的手镯和叶氏赏的虎魄坠儿。
香扣听了看一眼玄月,两个一齐微微一叹,她们也不想着进院子,想的是能补上石桂的差,香扣是行五,玄月虽叫玄月,却不是生在玄月里,而是家里生了四个女人,到她是第五个,再不敢生了,就叫玄月,取个九字儿,意义就是美满了,禀了送子娘娘不要孩子了。
玄月没了话说,她家里姊妹五个,那里惧口舌,内心不乐意,把被子一翻:“你又不是一小我住着,还没进园子呢,就把自个儿当作一等的了。”
这又是一桩葡萄的对劲事儿:“可不,钱姨娘赏了一道金银蹄呢,她怀着胎却吃用不下,别个都说怀像不好才是哥儿,如果女人家就一点都不折腾了。”
家里人多,父母又是当杂差的,母亲是洗衣房里洗衣裳的,父亲是门上打更的,能有甚个门路,几个姐姐都是粗使,她如果能进厨房,还好些。
往两个女人屋里送东西是桩美差,小丫头们争抢着要的,还得按着数来,你去的多了,就换她去,得的赏钱好去角门边买些零嘴花粉吃用。
石桂带了腌蜜梅子来,把夏至节摆饭的事奉告了她:“乳母说了,你这儿忙得很,节里还姨娘还要赏菜,便不喊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