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无事也同她坐着扯了好些话,葡萄溜进屋里包了一包点心出来给她:“你带归去给乳母,我这儿也没旁的东西,等再发了头油胭脂分你些。”
下肩舆改名字又不挑菜吃,便能晓得她谨慎,不肯多获咎了人去,葡萄要真跟金雀起了争论,不利的还是她自个儿。
扫洒丫头是最累的苦差事,一年四时只雨天还能歇一歇,春扫落叶夏粘知了,春季里雨停了那一地的湿叶子得拿笤帚刮,到了夏季更冷,一早就得起来扫雪,冻到手脚都生疮。
香扣涨得满面通红,不防竟叫石桂诈了出来,石桂回身看过一圈:“叫我晓得谁手脚不洁净翻我的东西,我便去回管事刘妈妈,偷东西的,可得打三十竹鞭子。”
夏至吃夏至饼儿,送了切丝的腊肉上去,两个女孩儿皱皱眉头,这是祭奠祖宗的东西,分下来必得吃的,挑了两口,赏下一把大钱来。
石桂有些歉意,她没说实话,郑婆子千叮万嘱,让她万不能说满口话,落了人嘲笑不说,叫人挖了墙角才倒霉,她吃得醉了,关上门甚么都敢往外说,约摸提起了作姨娘作妾的话,石桂倾耳去听,她又不言语了。
往两个女人屋里送东西是桩美差,小丫头们争抢着要的,还得按着数来,你去的多了,就换她去,得的赏钱好去角门边买些零嘴花粉吃用。
这会儿也是半点不客气,屋里头一小我也没有,怕是等着她先出去,干脆把篮子摆回原处,关上柜门,往外头去,串廊绕太小竹林,一起到了钱姨娘的屋子,托人叫葡萄出来,同她坐在廊下说话。
石桂这才觉出自个是个叫伶仃了,不由发笑,也不睬她们,烫过脚倒了水,屋里灯都已经熄了,石桂这才皱起眉头来,当她们是小女人,一个个不过□□岁,合在一处竟也能办如许的事。
石桂来看她,她老是欢畅的,干脆叨说了很多话,末端哼上一声:“你且不晓得,前儿我跟着姨娘去太太房里存候,二太太也在,身边就是金雀,她立在阶下,跟个缩了头的鹌鹑也似。”
这又是一桩葡萄的对劲事儿:“可不,钱姨娘赏了一道金银蹄呢,她怀着胎却吃用不下,别个都说怀像不好才是哥儿,如果女人家就一点都不折腾了。”
院里要挑丫头的事儿,葡萄自也晓得了,拉了石桂便道:“你虽比不上我年初长,可也比那些个拿得脱手,这回可不能再缩了,我这一旬日就得了好些东西,只姨娘这里没空位了,若不然倒能替你说两句话。”
石桂进屋搁下点心,暴露一角来,钱姨娘怀着胎,一天有六顿,光是点心就有甜咸汤三种,按着时候上,她那里吃得了这很多,剩下的都搁在屋里,大小丫头们自个儿拿着吃。
几个丫头一看,咬了唇儿,石桂也不说叫她们分了,就摆在床上,佯装翻一翻皱了眉头道:“你们哪个瞧见我那块红布,我承诺了姐姐,要替她做鞋面的。”
香扣先道:“我们可没碰过,你这里头就没有红布!”
她还记恨着金雀,那一巴掌扇了她,非想着还报不成,石桂看她咬牙切齿,伸手拉拉她:“你可别暴露来,钱姨娘不是个爱惹事的。”
低头往里一看,篮子往里头推了些,她放的东西她内心稀有,拉出来看过,里头的东西公然叫人翻捡过了。